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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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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花未全开月未圆(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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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劲微微一笑:“错觉。”

    “从何而来的错觉?”

    “唐家。”

    “……”

    他对她坦诚:“能帮他的不是我,是唐家。我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帮不了。”

    S市的东面,有一座山,名字颇有禅意,唤作“目明山”,正应和了此山的特色,登高望远,整座城市一览无余,耳清目明。

    半山处好风光,多年前有眼光甚好的投资人在此处买地建了一座餐厅,整栋建筑费尽心思,与自然融为一体。经营多年,已成城市地标,一座难求,预定位子通常要等三个月以上。苏小猫今晚就在这里,见到了傅绛。

    她到得早了,天色还未晚,就一个人先来了。坐在景观位上,苏小猫要了一杯清水。一城山水都在她眼前,她想起了很多事。

    她和傅绛,曾经是很熟的那一种关系。

    傅绛比她大两岁,童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遥乡陪着父亲。那时的傅绛不太爱说话,这并不少见,福利院里的孩子大部分都不爱说话,像苏小猫这样热情洋溢的反而是十年才出一个的奇葩。往远了说,那时的宋彦庭也不爱说话,但傅绛的内敛和宋彦庭的沉默却是不一样的,后者是在大家族的重压之下得了一定程度的自闭症,是病态的,但傅绛的内敛却是完全健康的。他的内敛是礼貌、是懂得退让、是对很多人和事的成全。在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小猫很喜欢和傅绛混在一起玩,小孩子本来就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孩子一起玩,再加上傅绛也不讨厌她跟着。那段时间苏小猫过得开心又无忧,傅绛和她,一个沉稳,一个勇猛,符合了当时的小孩对未来的所有想象:明天是会更好的,胆大可以包天,想到就能做到。

    所以当后来,苏小猫在某一天忽然发现,她和傅绛没有那么熟了的时候,她是震惊的。

    一件不容她质疑的事摆在了她眼前:不知从哪一天起,傅绛不再来遥乡了。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苏小猫就明白了一件事,人与人的离散是可以很快的,而且可以是没有理由的。人类间有太多不可知的事情了,比如明天会怎样,比如疾病该如何治疗,比如你要走为什么也不同我告别。

    苏小猫想了一会儿事,就听见了侍者的声音:“傅先生,这边请”。

    傅绛一身黑色衬衫,手里拿着西服外套,没有打领带。他是极其注重外表与礼节的,忽略了这一点,可见在他的认知里,和苏小猫之间也不是外人了。

    苏小猫却觉得他陌生。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是当年那一个有天下抱负的少年。

    男人径直走向餐厅的景观位,不等侍者拉开椅子他自己已经一把拉开了,将西服搭在椅背上,声音悠悠:“就你一个人?”

    苏小猫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喝水,“对。”

    “呵。”

    傅绛笑了。

    想起之前她打电话给他,约他今晚晚餐来这里,用的是唐劲的名义,只说唐劲有话对他说。他听了,自然要过来。

    男人坐下,给出评价:“苏小猫,不惜用唐劲骗我来这里,这些年你也算是长进了不少。”

    “和你一样吗?”

    苏小猫放下水杯,看着他,“不惜利用我和遥乡的关系,接近唐劲,要他做一些危险的事。”

    “看来你是知道了,”他并不否认,只是有点好奇:“唐劲告诉你的?”

    “你认为呢?”

    她看着他,看出了些许逃避。她将他的逃避挡了道,正面迎战,“是傅院。”

    傅绛正拿杯喝水的手猛地一顿,杯中的水洒出来一点,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了。

    两人无话,席间只有侍者恭敬上菜的动静,声音悦耳,一一上齐了前菜、主菜,退下去时连侍者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好奇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是情侣,不是亲人,却是熟人,很熟悉的那一种熟人,几乎就是自己人。

    菜上齐了,苏小猫却没有动。她看了会儿眼前的男人,轻启薄唇:“上午我去了遥乡,把你挂在门口的那幅画好好看了看。这么多年挂在外面,又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早已经被淋得不像话,上面画着些什么东西,都已经看不清了。旁人见了,只当是院里谁的陈年旧作,挂在门口,聊胜于无。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不信唐劲对我说的,又亲自去查了一遍。你猜我查到什么?唐劲说的,是对的。”

    她看着他,几乎不认得他。

    “3.2亿的真品,就这样子挂在遥乡门口,挂了这么多年,任它毁坏。你是不是疯了?”

    傅绛一笑。

    他似乎是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因此也并不意外,甚至因为这见了天日的一天,连胃口都变好了。他大口吃完前菜,将餐盘递给侍者拿走,拿起刀叉大块吃着牛排,仿佛老友谈话,问:“苏小猫,你知道那幅画的意思吗?”

    苏小猫没有回答。

    她将话锋一转,反而讲起了一些别的,“十岁那年我想了很久,你怎么就忽然不见了呢。如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能让我有兴趣一起玩的,就是你。你很聪明,即便是玩游戏也懂得讲策略;你也很勇敢,一群小朋友谁也不敢做的探险,只有我和你敢;而且,你还很善良,夏日祭上玩捉金鱼的游戏,你苦练了很久终于练出了很好的技术,在摊贩上捉了足够多的金鱼,最后却都把它们放了。所以当某一天我发现,你再也不来遥乡了,我不适应了很久。”

    傅绛无动于衷,姿态优雅地用着刀叉,自顾自吃着牛排。

    “你想叙旧吗?真可惜,我不想。”

    “对,你当然不想,因为那一年,发生了对你而言非常悲伤的事。”

    男人动作一顿,刀叉不小心碰到餐盘,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苏小猫眼前的晚餐丝毫没有动,她看着他,讲出了一个秘密:“那一年,你母亲过世了。”

    傅绛沉默,姿态略显僵硬,他没有反驳她的话。

    苏小猫声音很轻,做记者这么多年,要探查身边人的秘密,却还是第一次,连她都感到了窒息的沉重。

    “你母亲过世这件事,不是秘密。傅院当年的难过,我看在眼里,他用了很多年,都没有从失去妻子的痛苦中缓过来。而你从那一年起,就去了外地上学。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因为你上的是外地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你那么好强,到了该优秀的年龄,当然不可能再回来和我们这一群小朋友厮混。但直到最近我去了你母亲过世的那家医院,才知道一件事,原来你母亲心脏病过世的罪魁祸首,是时间。没有人把她及时送医院,否则,她不会死。”

    “砰”地一声,傅绛猛地将刀叉放在桌上,动作很重,声音震动,惹来侍者快步跑来,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又见眼前两人气氛诡异,似有剑拔弩张的架势,侍者训练有素,连忙说了句“二位慢用”,就趁势走了。

    傅绛声音冰冷,“苏小猫,不要用你当记者的那一套,用到我母亲身上。”

    “好啊,那你自己告诉我。”

    她的声音没有情绪,苏小猫做起一件事,镇定起来无人能敌,“是不是你恨傅院,没有及时救你母亲?所以连带他一手创立的遥乡,你也恨。你要毁了他,也要毁了遥乡。”

    这些年,她常常觉得他变了。

    却又讲不出哪里变了。

    或许是眼神,他的眼中不再有亮光。也或许是表情,他脸上不再常有笑容,总是带着事业有成的那一类玩家特有的傲慢。

    后来苏小猫才明白,他变的是心。一个人心里该有的一些重要的“什么”,他没有了。

    他心里的寡爱,一如他说话时的样子,淡漠、带着一点恨意:“知道那一天,我父亲在做什么吗?遥乡里有一个小孩子,生病了,他没有回家,去为那个小孩子找了医生。那天我也在遥乡,本来我已经要回家了,是他叫住了我,说遥乡不能没有人,要我替他留下来,看一会儿小孩子。我听话,已经迈出去的脚又迈了回来,留了下来。就在我留下来的那一个决定之后,我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心脏病发,无人救她。”

    一席话,说的人,听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苏小猫心中震动。

    她忽然想到一句老话,折磨人最厉害的一个词,莫如“unknow”。一句“不知道”,悲伤了多少人,悲伤了多少年。

    傅绛抬眼,眼中覆薄冰。经年的痛苦造就了如今的这一个男人,他已无法悔改。

    “苏小猫,遥乡对你而言,是天堂,是家,对我而言,却是凶手,是地狱。没有它,我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你说得对,我恨这个地方,它不仅绑住了父亲,也在那一天绑住了我,更在那一天,带走了我母亲。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令遥乡好起来,用金融的方式令它替我办事、获取巨额利润,让它沾上这世界的污秽,最后看着它一点点毁掉,就是我为我母亲做的一场盛大的悼念。”

    苏小猫静坐良久。

    她明白,她拉不回这个人了。

    他的爱与恨都已走向极端,他的最强音是十二分的最强音,最弱音是十二分的最弱音,他用三分之一的前半生,弹出了一首同归于尽的亡曲。

    “监管层已经盯上你了,”苏小猫起身,留下一句忠告:“你多珍重。”

    苏小猫从S市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明天还是工作日,她一路小跑着去了公交车站,赶上了一趟晚班车。

    苏小猫坐上车,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整个人像终于放空了一样,她觉得累。

    晚班车一路从市郊驶入邻城。S市的市郊有甚好的江南风光,此时正值初夏,万物活泼,蝉鸣与蛙声交相应和,道路两旁的香樟树飘下落叶,飘进池塘里,苏小猫匆匆一瞥,好似心尖上也跟着一同落了叶,落得她心里微疼。

    这样的郊外风光总令她想起童年。

    夏日,廊檐,蝉鸣,晚风。小镇上有一户人家,孙女和奶奶一同生活,孙女吃着西瓜奶奶摇着蒲扇,一片好风;二十年后,得了阿尔茨海默氏症的奶奶坐在廊檐下吃西瓜,不记得任何人,孙女在一旁为奶奶摇蒲扇。夏天还在,蝉鸣还在,你我还在,互换了位置又如何。

    苏小猫很喜欢这一个故事,微痛又美好。发生在身边,作为旁观者,她曾拿相机悄悄拍下这一幕背影,二十年前的和二十年后的。丁延曾经无意间看到她拍的这组照片,极力要她作为年度重要选题做出来,被苏小猫婉拒了。媒体的力量她太明白了,小镇上的善良的人承受不起被推向公众席的压力,很多初心就是这样不见了。最后丁延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转身走了。

    谁也不会知道,苏小猫心里也有这样一幕场景。她认定可以陪她完成这样场景的人,是傅衡。在她的老院长逐渐老去的时候,她一定会站在他身后,换她成为他的守护底气。可是这一晚,苏小猫明白她做不到了。

    唐劲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苏小猫靠在车窗心事滚滚,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着“唐劲”两个字,苏小猫胸中一暖,接了起来。

    唐劲的声音在夜晚更显低回,“很晚了,我打电话回家没人接,你还没回家?”

    “我来了一趟S市,正在回去的车上。”

    苏小猫迅速想到了什么,“你也还没回家?”

    “我在外面谈些事,打电话回家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下,”他听上去对她很不放心:“你一个人晚上回来可以吗,要我派人来接你吗?”

    “不用了,很快就到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苏小猫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低声叫“劲少”,提醒他有事要做了,被他挡了回去,继续同她多讲了几句。苏小猫心里升起一股被疼爱的纵容,这股纵容令她不讲理了一回,忽然叫住了他,“唐劲。”

    “怎么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

    苏小猫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旁人几乎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唐劲却懂。正因为懂,他才更疼惜她。苏小猫是他见过的真正的具有某种悲剧气质的人,荡子精神,贤人行径。

    “苏小猫,你要记得,你不仅是遥乡出来的孩子,你更是一个记者。”

    身边的人不断提醒他,酒店会议室的人都在等着了,唐劲伸手示意,不要打断他。他走到一旁,找了个安静阳台,边走边讲给电话那头的人一些话听。

    “苏小猫,你是聪明人,你很明白的,一个人做错了事,旁人再怎么想帮他,也要让他承担犯错的责任之后才可以帮,否则,就叫倒行逆施。一个人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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