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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闲等人这一守,就是整整两天。
第三天清晨,天边陡然闪过一道清光,那道光华直奔飞舟,骤然停在舟前,瞬间由极速转为悬空,一股劲风吹得飞舟东倒西歪,差一点就当场翻盘。
直到这个时候,一声雷鸣般的呼啸才传入众人耳中。
李安闲抬头,顿时又惊又喜:“耿师叔!”
耿云逸踏足飞剑之上,微微一笑:“你们没事就好,这两日可有异常?”
“倒是没什么异常。”李安闲说,“就是能进去的都进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出来的……不对,有一个!”
他立刻把周怀安拉出来:“这位是周道友,除了咱们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逃出幻境。”
周怀安赶紧施礼:“晚辈周怀安,见过真人!”
曾几何时,只有即将飞升的高阶修士,才能称一声真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真人这个词也在逐渐下放,如今只要是金丹之上,都可以称一声真人。
耿云逸点头致意,问起幻境里的情况,李安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他人从旁补充,没多一会儿,就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明白了,我进去看看!”耿云逸御剑而行,缓速飞向朝升岛。
越过分界的一瞬间,他确实有种捅破了肥皂泡的感觉,但眼前的景色分毫不变。
耿云逸疑惑地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飞舟。
“怎么回事?幻境在哪儿?”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安闲疑惑不已:“师叔此刻,本应进入幻境之内,究竟出了什么事,弟子也不清楚。”他忍不住看向小蚌女,“禾姬,有发现吗?”
小蚌女一脸茫然:“幻境刚刚还在,突然就没了!”
耿云逸心中疑惑,所谓的突然就没了,说的就是那层肥皂泡吧?
他突然加速冲向潮升岛,片刻后,李安闲等人听到传音:“都过来吧,没事了。”
飞舟跃上空中,片刻后抵达潮升岛,与耿云逸汇合。
然而岛上的景象,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沙滩之上,横七竖八倒着二三十具尸体,有的缺腿有的断臂,还有的拦腰断为两截,内脏流出腹外。
岸上的,个个神色狰狞死不瞑目,还有一些尸体被海水冲刷,早就泡得面目全非。
原本是临时坊市的空地上,更是尸横遍地,大面积泼开的鲜血,早已凝固成难看的紫黑色,成群的苍蝇乌泱乌泱地飞来飞去,蔚为壮观。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
罗婉和周怀安见多识广,只是皱紧了皱眉;安雨彤和段文杰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胃肠翻涌,险些当场吐出来。
李安闲强迫自己正视眼前的一切,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才是真实的修仙界,只是一只蜃妖,就令岛上几百个修士惨死当场。
小蚌女一声不吭,悄悄站在李安闲身后。
她在暗无天日的鱇腹国挣扎了好些年,惨烈的景象见得多了,眼前这几具尸体,在她眼里委实算不了什么。
周怀安轻声问:“真人,还有活的吗?”
耿云逸摇了摇头:“三百四十七个修士,五百二十四个百姓,无一幸免。”
“蜃妖呢?”
“踪影皆无,早就逃了。”耿云逸一声叹息。
李安闲心中感慨,他知道,在这个世界必须要苟,可遇到事情的时候脑子一热,总是忍不住跳出来。
这只蜃才是真的苟,从始至终藏头露尾,连面都没露一下,连它是只蜃,都是根据种种迹象猜出来的,究竟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耿云逸又道:“死者为大,大家一起动动手,收拢尸体,入土为安吧。”
天色不早,但无人反对,几个人分头行动,罗婉和小蚌女挖坑,其他人挪动尸体。
以修士的手段,完全不必亲自动手,使个驭物的法诀,就能搬动破碎的尸体。
李安闲强忍心中的不适,将搬回来的尸体尽可能拼在一起,至于实在拼不上的,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正午时分,小岛西侧的空地上,立起了一片新坟,海风吹过,尘土飞扬,凭添几分凄凉。
周怀安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些木板,插在几座坟前,以指代笔,亲手刻上墓中人的名讳。
李安闲轻声问:“周兄认识墓之中人?”
周怀安写下最后一笔:“有过几面之缘,不熟……我也就认识这么几个,其他的,全都不认识。”
放眼望去,有名字的新坟,一共也就十几座,其他的,就只是光秃秃的土堆。
李安闲忍不住想,穆远山认识的人,肯定更多一些。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就在几天之前,村子里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仅仅几天时间,已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巨大的失落袭上心头,李安闲猛地握紧了拳头。
“想什么呢?”耿云逸问。
“耿师叔!”李安闲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解不开的阴郁,“那只蜃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为了灵材。”耿云逸说,“所有修士身上的储物袋都不见了,随身的法宝也是。”
“就为了灵材法宝?”
“也可能是修行了某种魔道功法。”
所有人同时愣住,李安闲惊问:“什么意思?”
耿云逸道:“八百多人,基本都是三天之内遇难,最长不超过四天,但我没在岛上发现任何人的魂魄,修士的精血也都抽干了,所以,不管布下幻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的目的都没那么简单。”
说罢,耿云逸拍拍李安闲的肩膀:“李师侄,不必自责,以你们几个人的修为,能逃出来已是不易。还有,布下幻境的,未必就是蜃妖。”
“怎么说?”
“这几日,你等一直留在阵外,若是蜃妖,稍微挪一挪阵法,就能将你们拉进幻境。当然了,也可能是知道幻境奈何不了你们,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懂了。”李安闲抬首望天,一只海鸟悠悠飞过,“师叔,咱们回山吧……周兄,不知你可以去处?”
周怀安朗声大笑:“耿真人,在下对青遥山仰慕已久,不知能否容我做个恶客!”
耿云逸微微一笑:“欢迎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