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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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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夜潮(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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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这录像带,拉倒吧!我伟大的、敬爱的父亲,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你四周的一切。我没想到她会对你坦白,她告诉你戚博远是她的谁?老乡?学长?初恋情人?她必定是挑她能说的说,其他不能讲的,她会带去殡仪馆的,比如他和她的儿子。”

    汤志为面色如凝寒霜,“你就这么恨她?”

    “在你眼中,别人都是善良之辈,我永远是个不肖之徒。我从来就不指望你相信我。”

    汤志为痛心地跌坐到椅中:“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真是诬陷上我了。”汤辰飞冷笑,“我是你生的,所谓知子莫如父,你懂的。”

    汤志为瞬间被击败了,面色苍白,眼神绝望。

    汤辰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没什么说的,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辰飞,我已向领导申请退居二线,我......”汤志为无力地闭上眼。

    汤辰飞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趁早找好退路,你是当之无愧的俊杰。”说完,拉开门。

    汤志为没有喊住他,他亦没有回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早之前,就形同虚设。所以,没什么好讲的。他的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和汤志为没任何关系。

    ********

    钟荩回到小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凌瀚做了蔬菜豆腐卷,很费功夫的一道菜,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准备。另外还有红烧小黄鱼、苦瓜炒杏鲍菇、丝瓜鸡蛋汤,主食是蒸的泰国香米。钟荩直嗅鼻子,跑到厨房探头探脑,催着开饭。

    她的语气、神情,包括举止,无疑都向外透露着一个词“快乐”。仿佛连过渡期都没要,她一下子就转换过来了。

    凌瀚都有种错觉,之前那三年不过是匆匆三秒。

    结果,她又吃撑了。碗也没洗,拉着凌瀚出去散步。走着,就走到了上次的街心公园。广场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伴侣在起舞。没一个专业的,跳着跳着就笑场。欢快的笑声感染了围观的人,他俩不由自主也弯起了嘴角。

    “那天,你躲在哪看我?”钟荩耳语道。

    凌瀚已经不吃惊了,指指一棵高大的棕榈树。

    钟荩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我哭的样子很美,所以你看呆了?”

    他笑,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臂,两人继续往前走。关于往事,她都用一幅调侃的口吻谈起,轻而易举就抹去了忧伤因子。路灯已经全部亮了,公园里散步的人很多。

    “我今天去过看守所了。”她把头搁在他肩上。

    “嗯!”他知道她想谈谈戚博远。这个人对于他来讲,是非常模糊的影像,不能用“有情”“无情”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付燕打电话告诉他戚博远被捕一事时,他也没特别意外。精神病患者发病时,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别人。

    “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判决书生效后,他就能出来了。”

    他对钟荩笑笑。

    话题到这儿就结束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按道理我该回避这个案子的,说起来我是他的......”钟荩撅起嘴,清眸晶亮。

    “你就是我的钟荩!”法律上,他是个孤儿,所以何必拉扯一堆关系呢!

    钟荩抿着嘴乐,“我咋就成了你的?”

    说话时,两人正好走到一家药店前。药店门口显目处放了个公告牌,上面写道:伟哥已到货,另有各种型号的避孕套出售。

    两人不约而同都把眼光别开。

    钟荩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腋窝处,细密的牙齿俏皮地轻咬着他的手臂。心里面像有只酥手,柔柔地轻抚,不由自主身子发软、脸颊发烫。一种久违的感觉从脚底向上弥漫,她站立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凌瀚吻吻她的发心,清俊的面容俯下去,“钟荩,我们走吧!”

    钟荩牙齿一用力,给他手臂留下了两排半月型的牙印。凌瀚呵呵笑两声,半抱半揽拖了她走。

    钟荩不免有点泄气。显然凌瀚是懂她的心思,只是他不回应。她不是多前卫,而是只要跨入这个坎,她才算把凌瀚的心扉打开。

    相爱的两个人,无论表面多么亲热,没有肌肤之亲,那就等于是纸上谈爱、镜花水月。

    回到小屋,凌瀚去厨房洗水果,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时段,都是新闻,她闷闷地把电视关了,闭着眼小憩。不知不觉,到真的睡着了。依稀觉得凌瀚走过来喊她,然后轻轻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

    她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客厅里黑漆漆的,书房里漏出少许的光。她站起身走过去,映入她眼帘的是凌瀚坐在书桌前的一个背影。

    电脑屏幕亮着,他好像在浏览网页。手边放着一杯水,过了一会,他低头打开抽屉,那里面放着几个药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僵硬地回过身,钟荩慌忙退回沙发,拉上毯子,眼睛紧紧闭上。

    敏锐的听力捕捉到瓶盖拧开的声音,紧接着倒药片、喝水。

    顷刻之间,钟荩心中仿佛惨白的空着,却又像是塞满了凄厉的悲伤和痛楚,涨得她疼痛难忍。

    凌瀚还是非常在意他的病,连吃药都不愿她看见。

    他知道她溺水太久,而他不是给她希望的那根稻草,所以他看着她,却不靠近。在这个世界上,他失去了引以为豪的工作,没有家人,患有随时可能发作的遗传性精神分裂症,那么,他对这个世界能有几许留恋?

    活着,对他意味的已不是幸福,而是一日累积一日的痛苦与无奈,甚至是屈辱。他之所以这样承受着,是因为有她的牵绊。

    如果没有她,一切是不是就变得简单多了?他可以天高云淡,去意随风!

    她拼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抽泣声。温热的液体却不停从眼眶里涌出来,滑进领口,直至冰凉。

    “钟荩!”客厅的灯亮了,她的泪水无处躲藏,索性拿一张泪容对着他,“怎么了?”

    她扁扁嘴,向他招手。

    他蹲下,抱起她。

    “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

    “呃?”修长的手指替她拭着泪。

    “睡着了有人帮我盖毯子。”

    他失笑,“今天很累吧,一会早点回家休息。”

    她不出声,趴在他胸前听心跳。

    “阿姨和叔叔今天签协议,你该回家看看阿姨。”

    “要是没有你在,真不知如何挺过去!”她无助地嘀咕,顺手拉过他的手从毯子下方钻进她的衬衣内。“有没发现我胖了!”

    掌下一根根肋骨戳手,凌瀚心疼地叹息:“你瘦很多!”

    她攥着他的手掌直达扁平的小腹,直直地盯着他:“每一次生理期到,我都疼得死去活来,医生说,流产对我的身体损伤很大,我有可能不孕。凌瀚,我不再是个健康的人,没有男人愿意娶我的。我这辈子的幸福,只有你给。”

    她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次挑破,露出血肉,逼入他的视线。他们都必须坦然面对过去、现在,那么他们才有将来。

    凌瀚转过脸,不让钟荩看到他因剧痛而抽搐的面容。

    他们的孩子......

    他记得她疼得没有人色的脸、汗把头发都濡湿了,她看着他,眼中满满的恨......

    无形之中,像有一排细密的针,密密刺进心口。

    过了很久,他才回过头。她期待地仰起脸,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

    “嗯!”他终于点头了。

    钟荩笑了,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的坚定了。

    “下辈子,给我生个孩子!”不压抑,也不躲闪了。他们是命中注定要相依相偎的。

    “好!”她把头点得像小鸡吃米。

    “你有龙凤胎的基因,我们也生对龙凤胎。”俊伟的眉宇间,一片坦然的郑重。

    “贪心!”她嗔道,“我梦到过她,是个小女孩,羞答答的,躲在你后面。”

    薄唇微倾,自嘲地笑笑,尔后,又无声叹息。“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你又不能开车。”她不再如履薄冰地讲话了,这种直白的感觉很好,仿佛真的没有一点顾忌了。

    “你会开就行了,回来我打车。”

    “想不想上楼见见我妈妈?”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情愿地起身。

    “你觉得今天合适吗?”

    她傻笑,“等庭审结束,我陪你去北京复检,以后,我可是你的监护人。”

    “挺得意么!”他给她逗笑了。

    “必须的呀!”她把手塞进他的掌心。

    他一直陪她到公寓楼下,她告诉他,家在几楼。

    “我知道。”

    她一脸茫然。

    “我送你回来不止一次吧!你上次喝醉,我送你回家。在楼梯口遇到你爸爸,他当我是小偷,吓得我又把你抱了下来。”

    “慢着,是你把我送到第六街区酒吧的?”

    凌瀚打开车门,含笑不语。

    “那你一定知道是谁栽赃我的?”

    “他伤害不到你的,我保证。”凌瀚眼中浮荡着温柔与自信,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日后找你慢慢算账。”她凶巴巴地瞪瞪他,在他的目光下,走向电梯口。突地,她又回过身,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抬起头,仰望夜空。霓虹璀璨的灯光遮住了星辰,一弯新月,是夜色中的唯一点缀。微微的晚风吹不散夏夜的暑热,他却心情轻盈、舒畅!

    她说:回家前去下药店,买盒家庭必须品。

    他的钟荩呀......总是这么令他窝心、温暖!

    钟荩是带着笑开门的。

    客厅里飘荡着隐隐的酒气,昏黄的壁灯下,方仪端坐在沙发上,手里一只高脚杯,杯中有红色的液体轻轻荡漾。

    “回来啦!”方仪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钟荩在她的身边坐下,“妈,一切顺利吗?”

    “顺利到不能再顺利,所以要庆祝一下。”方仪的神情不像有假,她特别兴奋。

    钟荩心中却有些酸酸的,她没有看到离婚协议书,她相信作为过错方,钟书楷无颜提出什么异议的。

    “下周你去户籍办,把名字改成方荩。”

    “妈?”

    “我们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方仪优雅地品着杯中的红酒。“他以后是死是活,你都不准管。”

    钟荩叹了口气,“他都不接我电话,我想管也管不了。”

    方仪诡异地撇嘴,“他求你的日子在后面呢!”

    钟荩侧脸看着方仪,“他求我什么?”

    方仪笑了,笑得美艳多姿、风情绝代,“到他人财两空时,除了你,他还能求谁?”

    方仪的恨没有挂在嘴边,已然融进了血液之中。

    “年轻的时候,他不英俊,也不多金,图的是他人老实、好脾气,想着必然能白头到老。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还成陌路。理由竟然是这么可笑,他想有一个流着他骨血的孩子......”

    方仪笑出了眼泪,钟荩想送她进卧室休息,她摆摆手,欠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把年纪,他经受不住风骚女的诱惑出了轨,我咬咬牙、闭上眼,欺骗自己什么都不知,就想这样忍过去。我以为退让一步,海阔天空,万世太平。结果他说什么孩子,我忍无可忍了。”

    钟荩想可能中国男人都有这个劣根,她黯然地看着方仪。

    方仪蓦地勃然大怒,“他什么理由都可以找,偏偏这条不可以,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钟荩大惊,似乎平地里刮起了一股飓风,被岁月掩埋的痕迹愕然地摊开。

    “我对他是那么愧疚,因为我的子宫异位,不宜怀孕。医生告诉我,如果实在想要孩子,来医院先做项检查,然后去国外做试管婴儿。那个年头,国内这方面的技术还不全面。我心动了,说服他一块去。检查单是我去拿的,医生皱着眉头对我叹气。他精子稀少,而且质量不高。我们命中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我恳求医生不要告诉他,就让所有的痛让我一个人背吧!他是我老公,我想保护他的自尊。”

    “那阿媛的孩子......”钟荩心突突地跳,整个人都傻住了。

    “我不知是谁的,但肯定不是他的。”方仪嘴角划过一丝狠毒的笑意,“那张检查单我一直收着,等他们结了婚,孩子生下来,我再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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