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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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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梦里关山路不知(第10/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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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亏。”

    南舟惊恐地挣扎,眼泪怎么都停不下,哭的喘不过气。虽然昨晚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是她自愿的,现在她不愿意!“我不要,你停下来……”

    但她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挡他的手,他用扯碎的衬裙潦草地在她手腕上缠住,往上一推。她浑身一颤,扭动地更厉害,“我不要,不要!”

    但他已经没有理智了,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他此时没有所谓的情欲,只有怒火,他如此的痛不欲生,他要拉上她一起,叫她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痛。她哭的没了力气,直到感到她不再反抗了,他才将她抱回床上。她的眼泪也流不出来,闭上眼任由他摆布,也许就能早点结束。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俯身想要寻她的唇。她左右躲闪,他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她呜咽,“疼……”

    他还是心软了,松开了她的手,做好了再挨她一巴掌的准备,但是没有。她的手背搭在眼睛上,无声抽泣。他去吻她的掌心,掌心里又潮又软。她觉得手心里好像掬起了一尾小鱼,水快要流干了,它还在锲而不舍地寻觅生路。

    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当他温柔下来,她也跟着神思涣散了。到最后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她竟然迎合了他。她恨他,恨这样的自己。堕落下去吧,反正已经回不去了。

    她又一次放任自己在他怀里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门半掩着,隐隐听见他好像在和人说话。

    “去打过招呼了吗?”

    “已经和南家人说过了,说临时有事出去几天,二爷放心……”

    南舟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还不肯放自己走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到床垫陷下去一边,是他坐过来了。她下意识裹紧了被子,微颤着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他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他的手一碰到她,她就缩了一下,然后他的手就拿开了。“去洗个澡,我叫人换一下床单。”

    南舟自知也装不过,索性掀开被子起来。她没有衣服可穿,满心的羞耻感叫她几乎想要拿毯子遮住自己。但还遮什么呢?她强压住羞耻心,赌气似地咬着牙拖着酸痛的双腿下了床往盥洗室去。裴仲桁拿了浴袍给她披上,她一耸肩推掉了,连头都没有回。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讥讽,“有什么好穿的,反正回头二爷还是要脱的。”

    纤秾合度的身体,身上布满了吻痕。不是昭彰的情欢意动,而像秋风里跌落的花瓣,只剩凄然的一抹。他心里堵得发疼,但他如果现在就放手,那么他知道她再也不会见他了。所以他要留住她,再给她一点时间,也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他打开门,服务生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入。换床单、枕套、被褥。地上有扯碎的衣服,看了脸红,只当没看见。几个人手脚麻利地迅速把房间收拾地一尘不染,末了又送了饭来。等人都走了,他过去敲浴室的门,她已经在里头泡太久了。她没回答他,他心里慌起来,怕她做什么傻事。但门锁一转就开了,他走进去看见她双臂抱膝坐在浴缸里,木然地盯着水面。脖子上的吻痕红得触目。他心底钝痛,走到她旁边,一摸水已经不热了。

    “水凉了,不要泡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自嘲般笑了笑,“再泡一会儿吧,洗干净了,大约值钱些……”

    裴仲桁不知道自己何以这样易怒,抬手扯过浴巾然后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抱在膝头给她擦水。她也不哭不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讥讽,“二爷还满意吧?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地方,您教教我,总不能叫您觉得不值。”

    他的心都被她伤成这样了,可仍旧感到疼。“我最欣赏的,就是九姑娘这份儿勤学上进的心。”刚说完便又吻住她的唇,他害怕她再说出什么诛心的话,他的自尊心就会受不了,就会让她走。

    南舟不知道这样昏昏沉沉的到底过了多久。他总不会这样留自己一辈子的,三两天就会厌倦的。大不了十天半月,他总不会这样和自己关在这里一辈子。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可惊恐地发现身体却越来越迷恋那种感觉,叫她感到耻辱的快乐。她因为身体的背叛而痛不欲生,越发的恨他,到最后故意摆出一副放浪的样子,仿佛欢场女子在取悦一个多金的恩客。她不断地去激怒他,在他的狠厉的研磨里找回一点自尊。

    他给她找来了新的睡衣,她不肯穿,被他强套上。她不理会他,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两个人像在较劲一样。她累了便睡,离他远远的,可还是被他强硬地拉回怀里。最后,她连这个也懒得反抗了,不客气地枕着他的胳膊睡过去。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低头看见她恬静的睡颜,心里还是一片柔软。书上说了什么来着,“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灵魂,从此心中甘愿有了羁绊。”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失去了。

    南舟迷迷糊糊中觉得哪里不大对,一伸手旁边是空的。她猛地坐起身,屋子里没有人。她忙四处找衣服,但是衣柜里什么都没有,早被人清除干净了。她身上只有一件吊带睡裙,她根本不可能就这样跑出去。她自嘲地笑了笑,他心思这么细腻,怎么会想不到?

    她走到窗边,慢慢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头冬日的暖阳照进来,她一阵恍惚,仿佛不在人世许多年。尘世的喧闹慢慢地将她拉回现实里。街道似乎忽然骚动了起来,有鞭炮声隐隐传来,接着是长长的西洋鼓乐队。还有穿红戴绿的人边走边撒喜糖,送喜饼,原来是一支送婚的队伍。

    她心底哀戚,大约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她的心死了,身体也堕落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望着楼下的人,似乎也从他们的笑脸上得到了一点稀薄的快乐,她微微地笑着。笑着笑着,一滴泪落到了手背上。

    身后有了响动,她急忙把眼泪抹掉。他的气息很快就近了,她刚想转身走开,他却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头搭在她肩膀上,也去看她刚才看过的地方。

    “好看吗?”他轻声问。

    她不说话。

    “……蛮蛮,我想过这样把你娶回家的。”

    她嗤笑,正要说话,他嘘了一声,“别说叫我不开心的话,不然你知道我怎么叫你安静。”

    南舟愤恨的闭上了嘴,咬着唇不说话。

    他静静地抱着她,贪婪地享受这为时不多的人间静好。他还是心软了,算了,既然她不爱他,那么就放了她吧。也许是自己的心意真的太隐晦,她感觉不到,那么再给她一点时间。毕竟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他愿意再等。

    他似乎是满意了她的乖巧听话,他这才伸手去拿茶几上的东西。南舟余光一瞥,看到了茶几摆了一叠女士的衣物,还有一个档案袋。

    他把档案袋拿到她面前,仍旧是把她揽在胸前。他从中抽了一叠文件出来,“这些你要的地,南家的宅子,还有南家先前的铺子——有的已经结束生意了,有的转卖了,我手头上就这几间。这些地契、凭证,都已经转到了中间人那里了,会一批批陆续转到你名下。”他不能直接给她,怕有朝一日他的身份会给她招祸。

    南舟的目光还在楼下那支迎亲的队伍身上,闻言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二爷可想清楚了,别到时候又嫌弃卖便宜了,又来找我补价。”

    “南舟!”他把她转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心肝。百口莫辩的委屈铺天盖地,他从来不知道要一个女人的心这么难!

    她轻笑,根本不在乎他眼底隐隐的痛意。

    他痛到极致,却陡然笑了,然后把她的脸转到窗外。“你在这里看半天了,还不知道下头结婚的人是谁吧?”

    南舟猛地颤抖起来,隐隐仿佛猜到了。她转身要走,他却压住她,掰着她的脸去看,“看清楚,你的小白今天娶别人了,你就不要再做梦了!”

    南舟痛苦地扭过脸,他却紧捏着她的脸一定要让她看清楚。她的脸被捏出了红印,执拗着再也不肯去看。

    “卑鄙!”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卑鄙?他失笑,“好,既然九姑娘说我卑鄙,那我叫你看看什么是卑鄙!”他心中发狠,手从裙子下探进去,扯掉她的底衣。她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压住他的手,终于害怕了,使劲摇头,“不要,我不要!”

    “九姑娘最是有信用的商家了,货款还没付清,要不要由不得你说!”他分开她的双腿,再一次进入了她。他冷静地端详着她的神情。她倔强地回视他,厌恶的、鄙视的、对抗的,如果她的目光是刀,他已经千疮百孔了。她就像捂不热的石头,降不住的野马,你对她再好、再坏她都能这样用一副冷面孔,把你凌迟处死。她把下唇都快咬烂了,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真真正正被她逼疯了。猛地把她转过来,扯掉所所有的衣服,十指交叉把她压在窗上。这时候喜车缓缓开过来,大红色的敞篷汽车,绑满了馥郁的玫瑰花。新人坐在车里,新娘雪白的婚纱,像国王巡游的公主。半遮的面纱下是一张幸福就要溢出来的笑脸,沈丹妮坐在车里大方地向路边看热闹的人群挥手,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和祝福。江誉白脸上有很温柔的笑意,一直看着身边的新娘。

    她爱的人娶了别人,正从她的眼前经过。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没有比这更屈辱的姿势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终于失声哭了出来。“我求你了,裴仲桁,我求你了,不要让他看见我,不要……”如果他看到这样她,她还怎么活下去?她哭得发抖。

    婚车里的人似有觉察,抬起头想去寻觅那让他感觉异样的源头。南舟想完了,他看见了,看见了这样的自己!

    裴仲桁比她还痛,他不是在折磨她,而是在折磨他自己。玻璃的虚像里,他清楚的看见自己变成了怎样一个疯狂的人,他痛到窒息。她转过来的脸满是凄凉的眼泪,还在苦苦哀求他的怜悯。在江誉白抬头的瞬间,他终是把她转身抱开,合上了窗帘。

    她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心也跟着被掏空了。双眸发红,人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失了分寸。她被他弄疼了,可还是紧紧咬着唇。他们两个不知道谁在凌虐谁,也许都在别人的痛里才能解脱自己的痛。

    “蛮蛮,把心给我一点,就一点就够。”他拼了最后一丝勇气求她。可她咬着牙不说话,任凭他蹂躏,眼中无爱无恨。他只能更狠,才能让她有所触动。只有在她压抑不住的呻吟声里,他才能找回一点尊严。但结束后,她又恢复了常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不发一言。

    仿佛身体都掏空了。她是他的佛,他顶礼膜拜在她脚下,得到的除了一点轻蔑的唾弃,什么都没有。

    他用毛巾给她擦脸,再把她身体每一处都细细擦过。她像个木偶,木然地任他摆弄。他似乎是认命了,眼底浮出很轻地苦笑,“我这一生商海纵横未有败绩,只做过一次赔本的生意……”一生一心爱一人,所得不过半支残舞,所求不过半颗真心,半生相伴。亏得心甘情愿,赔得执迷不悔,竟不可得!

    他扔了毛巾,人脆弱如松枝上摇摇欲坠的残雪,“你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她的目光终于有了生气,像是不确定一样望着他。

    “滚!”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嘶吼了一声。

    他从没对女人说过任何一个不堪的重字,但这时候非要说一句,才能让自己下定决心,才能让她走得甘心——其实是个笑话,她巴不得走吧?其实是让自己滚。“若将眉黛染情深,且到丹青难画处。”她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往情深,是如何被人憎恶的。

    南舟终于反应过来,匆匆穿上衣服夺门而出。他颓然地坐下,手撑着头。半晌,他抬起头茫然四顾,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弃置今日悲,即是昨日欢。”。周遭的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好像从来都没人来过一样。

    他脚边横着一只粉色的天鹅绒拖鞋,是她的。古人说什么来着,“何必常相从,卑若堂下屦。”他就像这只鞋子一样,宠幸过后,被她无情地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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