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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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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南风漫把初心鼓(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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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后镜里又偷眼看了看裴仲桁。烟卷衔在他唇间,半晌没有点着,然后又拿掉了,转头看向了窗外。万林还是把想说的话忍下来了,想着两个人有家仇,这点疙瘩没那么好解,还是维持原样的好。

    雪纷纷扬扬地撒下来,但伞下的这一处,风停雪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南舟笑盈盈地瞧着江誉白。

    “去过你家,阿胜说你到通平的办事处来了,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江誉白拍着她头发肩膀上的雪,心疼道:“这么大的雪也不带把伞?”

    “早上出门的时候又没下,谁知道会下这样大。”

    “冷不冷?”

    “冷。”

    “冷也不多穿点儿?”

    “怕穿多了像个球,看着不精神。今天见董事,想利落些。”

    他笑,“利落些?是打算上全武行吗?快说说搁到了几个?”

    南舟也笑,“我是舌战群儒来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誉白把伞塞进她手里,然后做势要脱大衣给她。南舟瞧着他里面不过一件衬衫和毛衫,忙摁住他的手,“快别脱,会冻坏的。我里面穿了小夹袄,挡风的,也不是很冷。”

    “我还能叫这天气给冻坏?关外那才叫冷,鼻涕流下来能变成冰凌子。人呼吸的时候,眼睫毛也都能挂霜。那时候每天起床,先趴到窗户上看今天能看到什么样子的霜花。一出门树上全是树挂。大太阳底下晒衣服,硬邦邦的像炸猪皮。”

    江誉白只捡着有趣的说给她听。小时候在孤儿院,炕也不够热,棉袄也薄,塞的都是成了团的烂棉絮。双手双耳双脚腮帮子上都是冻疮,还一样要出去捡柴、挑水。但他不想说给她听。受过的那些苦,他回忆起来连呼吸都是痛的,希望自己根本没经历过。

    两个人手握着手腻腻歪歪说了半天话,虽然不是冷得吓人的天气,鼻头也是很快红了。

    “哎,咱们在这风口里磨什么洋工啊!找个咖啡店里坐着喝热咖啡说话多好。”江誉白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这是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看。我在学校又没学过经济和工商管理,现在两眼一抹黑,先看看书。我寻思着回头再去大学里请个先生给我讲讲课,或者去旁听几节课,补一补理论知识。”

    江誉白挺了挺胸,“现成的老师就在你面前,还找什么先生?”

    南舟一拍脑袋,“嗳,还真是,我都忘了你就是学经济的。不过我现在也只有晚上有时间,但是你晚上不用应酬吗?”

    “有了小帆船,要什么应酬。”他笑。

    南舟低头笑,在他掌心里掐了一下,嗔了句“讨厌。”。他又把人往伞底下揽了揽,“我今天没开车,图书馆好像也不远,那咱们就溜达过去?”

    南舟穿着高跟皮鞋,走久了就磨得脚疼,可又喜欢两个人挽着胳膊在雪里走路,风雪扑面也不觉得凄苦。路上趁着没人的时候,江誉白便抱着她走一阵。遇见有人,她便赶紧害羞地跳下来,有两回差点崴了脚。江誉白摘了围巾在她脖子上围了几圈,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这样没人能认出你来了,就不用害臊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了快一个钟头才走到图书馆。临近新年,似乎人也都懈怠了,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偶尔几个学生模样的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

    江誉白给南舟写了个书单,她找图书管理员要了编号,便同江誉白一起去寻书。

    一排排落地乌木的书架摆满了书,书架中间的天花板上吊着灯,灯光不到的地方便黑黢黢的。她拿着书单,按着书脊背上的号码寻过去,像是拿着寻宝图在寻宝。每找到一本书,便抽出来放到他怀里,不一会儿他已经抱着七八本了。她拿着书单对照书名喃喃细语:“会计学、公司法,经济学、工商管理、商业心理学、销售学……还缺一本运输学。”这一本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是不是管理员写错了编号?”江誉白问。

    “不知道呢。”南舟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江誉白道:“你等着,我去找管理员再问问,先把这些书放过去。”说着走开了。

    南舟还不死心,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发现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数字。她按照新数字一找,果然找到了,只是书在架子最上面一层,她踮着脚也够不到。江誉白还没回来,她又跳起来试图去抓书,差点撞倒身后的书架。

    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后架子那边透过来,“小姐,是不是需要帮忙?”

    南舟吓了一跳,转过身,隔着架子和书,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她这一犹豫的功夫,却听见江誉白先回答了,“不用了,谢谢。”对方“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江誉白转过脸很有深意地冲着她笑。南舟被他看得发毛,指了指书,“笑什么呀,快帮我把书拿下来。”

    江誉白走到她身后,一伸手就碰到了书。但看着她仰望的样子,眼睛水气泱泱,又黑又亮。像馋乌鸦肉的狐狸,可爱得很。他的手放在书脊上,就是不抽出来。她被他高大的身形笼着,他垂着头笑,声音也压低了,“叫声哥哥给你拿。”

    “才不,我哥哥个顶个的混蛋——你也要当混蛋哥哥?”南舟催他,“你快点拿给我呀,拿完了就可以出去看书了。”

    但江誉白就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捏了捏她的鼻子,“歪理。叫来听听嘛,还没女孩子叫过我哥哥呢。”

    南舟被他腻的不行,决定自食其力。使劲往上一跳,正撞着他下巴,他疼得嘶嘶地抽着凉气。南舟的脑袋也撞疼了,捂着直瞪他。他抬手给她揉脑袋,抱怨道:“谋杀亲夫啊?”

    南舟听到隔壁架子后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听见了。脸腾地红了,冲着他龇牙咧嘴,“再不拿人家就下班了!”

    江誉白只是笑,“是啊,人家都要下班了,就剩这本了。”

    旁边响起脚步声,有人从走廊走过,大约是正准备走到这一排找书。但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形态暧昧地站在一起,尴尬地走开了。南舟脸红到了耳朵根,推了推他,没推动。他无赖地又走近几步,“哎,姑娘这样求人办事可不行。”

    南舟被他闹地没有办法,只好小声叫了声“小白哥哥。”

    他“嗳”的应了一声,似乎在回味。末了又是一笑,“还挺好听的。不过你叫哥哥干什么来着?”

    南舟真是气死了,在他身上捶了几下,差点把他推倒。

    隔壁书架的人怕是终于忍不住了,提了提声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南舟真是无地自容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江誉白闹够了,把书抽出来塞给她。南舟翻开看了看,莞尔一笑,“终于找齐了。”

    他实在太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忽然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吓得南舟差点叫出声。他没有深吻,很快就放开唇,像抢了人家孩子手里的糖一样开怀。南舟忙四下看看,好在四周无人,不然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有伤风化了。

    她娇恼地去掐他,但手被他握住了,拖着她往前走,“快点去登记,人家马上下班啦!”

    南舟正经开始上班,白天都在办事处里。通平号是老店,从前南大少爷管事的时候得罪走了不少老臣子,南舟这回头件事就是将过去得力的老臣子们再请回来,又请了个叫孙碧华的女秘书。

    办事处先前的经理其实不大管事,做事的都是另外一个副经理谢应乔。谢副经理四十来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人同他的国字型脸庞一样,方方正正不圆滑。工作很是认真,只是人太老实刻板,很不受先前经理的喜欢。他做事情又束手束脚,底下的人便不大看重他,就不服管教,所以也无法独当一面。

    一见新来的经理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谢应乔确实吃了一惊。但相处下来,也是由衷钦佩。这样的冷天,上码头、爬货船、下船舱、看货柜,娇滴滴的小姐一点苦都没叫。通平号当时换了东家重新开张,但其实百废待兴,裴氏兄弟并未过问过什么。南舟过来跟着谢应乔熟悉业务,学着统筹局面,渐渐熟悉商号的运作。不去码头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看资料查账本。

    每日晚饭后,南舟去江誉白家里学习。江誉白给她安排两门功课,隔日再安排其他科目。虽然他平时总是笑模样,当起老师来却算得上严师。但每回下了课,便又变回慈眉善目,总是叫厨娘预备下各种点心、甜品,吃得南舟心花怒放,完全把他刚才凶她的事情忘干净了。

    到了腊月二十九,送走了最后一班货船,各个铺子也都陆续歇业了。只是这时候南舟反而不能同江誉白见面。江家亲友多,应酬多,这些日子就在大宅住下了,晚上也抽不出时间找她。

    南舟这边就轻松多了,也没什么往来亲朋故友。几位哥哥嫂嫂姨太太总还算识相,提着东西来向南老爷拜年,老头子自然是闭门不见的。听见姨太太和儿子们在外头喧闹,火气上来,拿着拐棍就打人,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陆尉文也带了礼物过来拜年,十姨太瞧出他的意思,借机出去,留了堂屋给南漪和他说话。三姨太躲在墙角一直听着,然后频频摇头,“这个医生家里可不算富裕,十一嫁过去怕是要受苦。他家一个寡母,回头不知道要怎样磋磨十一呢!”

    十姨太也躲在她身后,觉得三姨太说的似乎有点道理。那陆夫人二十来岁守寡,可见是个对贞洁十分看重的人,万一知道了南漪的过去,肯定不会好好待她。可又觉得陆尉文人还不错,错过了很可惜,一时心里十分纠结。

    南舟气不过三姨太这样势利,把关在笼子里的鸡放出来,又偷偷丢了把小米在三姨太脚边上。那些肥壮的母鸡便扑腾着翅膀飞跑过去,三姨太腻歪鸡屎味,看母鸡跑到脚边上,怕鞋子上沾了鸡屎,只好退开了回了自己房间。临走还不忘拖着十姨太,叫她考虑一下她的牌搭子家的侄子。

    南舟寻思着现在手头宽裕了些,是该再寻个住处,各自都离得远些也清净些。

    南舟在家里呆得又无聊又觉得闹得慌,索性关起门来画图。这是她设计的新船,用最好的材料,最新的动力装置,最适宜远洋。虽然明知道目前造不起,但还是想象着未来能有一日坐着它环游世界。

    年初三按风俗不能出门,所以也没什么人会上门。南舟心不在焉地同南漪吃了一天的瓜子果脯,吃到嗓子上火发疼。到了初四,一大清早万林来了,先送了礼、拜了年,再同她说起初四这日按老例理掌柜的要宴请伙计接财神。往年都在裴家开酒席,今年也不例外。凡在震州的商铺,所有掌柜和伙计都要去。因为她做了经理,她铺子上伙计的红包利是都要她来发,便请她下午早点过去。

    南舟正愁着没事做,吃了午饭便过去了。到裴家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掌柜在了,裴家兄弟还没有露面。泉叔同众人将南舟引荐了一下,大家便抱着拳客套几句。因为她是女人,年纪又轻,不过略说几句也就没什么可谈的。她闲来无事便四下走走,裴家的下人往来穿梭,见到客人也都是十分热情有礼。泉叔正是忙得不可开交,见她出了客厅,便说她可以随意走走,下人还在准备仪式用的桌案贡品,怕是还要再等等才能开始。

    南舟对裴家其实是抱着一点好奇的。按说一家的恶人,看着庭院却不乏书卷气,下人瞧着也是很规矩,可见主人家平日里治理的很好。她当然不认为是裴仲桁治家有方,而是为母亲骄傲——泉叔可是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可见母亲是个怎样伟大的当家主母。

    新年里下了场大雪,今日天空放晴,碧空如洗。除了供人行走的路径,雪都没动过,满院子银装素裹。裴家是旧式大宅子,穿过回廊、边门,越往里去庭院景色越好。高树夹道的小径只扫出窄窄可供通行的路,应该是走过的人少,两旁的雪都洁净无比。

    她是被一阵孩子的嬉闹声吸引过去的。印象里裴家兄弟都没有太太,哪里来的孩子?也不怪她想不到裴家还有个老大,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自然是想不到。

    不过略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庭院,嬉闹声更近了。她从粉墙上的花窗看过去,却让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院落的中庭比旁的都宽敞,院子里的雪完全没扫,厚厚地铺满了。三个穿红戴绿的孩子正嬉笑着撅着屁股玩雪。两个男孩子一个八九岁,一个六七岁的样子,都是很清秀的长相。

    另外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皮肤很白,头发乌黑。可那张脸很宽,眼睛又小,距离也比旁的孩子宽。并不像那两个男孩子的伶俐面孔,看着像个痴儿。女孩子动作笨拙,慢吞吞地团着雪球。

    男孩子们做了十几个雪球,一个接一个往对面不远处的大人身上砸。南舟听见很爽朗的笑声响起,她偏了偏头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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