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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她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多得是人——”陈毅和有些得意忘形,不过话说到一半又住了嘴。
这话已经能让瞿仲行确认他的猜测了。
秦秀梅自然也听到了,她心里不禁掀起惊涛骇浪,陈宜乐车祸出事跟陈毅和有没有关系?他身后的人想利用陈毅和做什么?
陈毅和慌忙改口说:“别在这里跟我扯东扯西的,要么给陈宜乐打电话叫她过来,要么你马上给我准备钱!”
他顿了顿,“一个小时!我只给你一个小时,我要看到一千万!”
瞿仲行眼神一凛,锐利如银刃,“你要看到一千万?你知道一千万堆在一起多大吗?一辆车都装不下!”
陈毅和没赌博以前就是个老实度日的普通人,即便赌博以后经手的最多也就上万,哪里知道现钞堆放起来的恐怖?
“那你就转我银行卡里!”陈毅和用凶恶的神情来掩盖自己丢脸后的感觉。
“银行每日限额。”瞿仲行冷冷的看着他。
其实要拿,能拿出来,只是很麻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拿到的,但是陈毅和这种小市民绝对不会知道。
陈毅和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眼神里有着高高在上的轻蔑,手上不禁加重了动作,“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就要一千万!”
秦秀梅几乎不敢大幅度呼吸了,因为刀刃已经跟她的脖子贴在一起了。
“我可以给你,但是没办法马上拿出来,所以我可以先给你一部分,只要你把她放了。”
“放了她我还能逃走?叽叽歪歪!要不就把陈宜乐叫来,你的钱我一分不要!”
陈毅和骂骂咧咧道。
他到底为什么想让陈宜乐过来?秦秀梅的眼神从迷茫到坚定,看着瞿仲行突然开了口,“你可以保护好宜乐吗?”
瞿仲行蹙眉,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秦秀梅看懂了,她平静道:“说来,虽然我领养走了宜乐,但是却并没让她过上几年好日子,家庭教育更是一塌糊涂,还险些害了她,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当初没领养她,或许她会成长的更好,不会敏感、不会自卑、不用辛苦。”
这番话让陈毅和跟瞿仲行皆是一愣。
陈毅和反应过来挑眉怒道:“你这臭娘们突然矫情什么?”
“你给我闭嘴!败畜!”
秦秀梅少有生气的时候,因此拔高了声音,气势将陈毅和一下子怔住了,然而他自觉丢脸,反应过来便又要打秦秀梅,嘴里还道:“不得了了,都爬到老子头上来了!”
只是他没能下手,因为秦秀梅朝刀刃贴了贴,鲜血从她脖子的伤口处蜿蜒下来,看着让人心惊。
“你再打断我说话,我就死了让你没有倚仗。”
秦秀梅的声音明明已经不再愤怒,反而透着平和,可是这平和里却有一股死寂的感觉,而她的眼神——视死如归。
陈毅和是真的怕了,他并不想杀了秦秀梅的,他、他最多伤她……
因此也不敢乱动了。
瞿仲行心觉不妙,也顾不上再演不在乎秦秀梅的戏了,他连忙道:“秦阿姨,你别做傻事,宜乐还需要你!”
秦秀梅朝他莞尔,素容枯槁。
尿毒症已经拖垮了她的健康,现在还能活着,是金钱的力量。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确实快不行了,肾源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宜乐每次来见我都会去找我的医生问肾源的事,我都清楚——她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秦秀梅缓缓道。
“不是的,我们可以找到肾源,你别放弃!”瞿仲行有些急道。
然而秦秀梅抬手示意他噤声,“不用安慰我,宜乐还有她的生母陈慧,我不过是一个养母,不值得她为我劳心至此,若是你们没找过来,我是早就该死了的。”
她顿了顿,忽的冷笑:“陈毅和也一样。”
瞿仲行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内心不自觉苦笑,陈慧又哪里是宜乐的生母呢?爱她的人,多一个总是好的啊……
瞿仲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秦秀梅,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了,但是我总觉得宜乐还喜欢你,看你这模样,你也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何必为了我一个不相干的人亲自过来。”
她絮絮叨叨,但似乎并不需要别人回应。
“你们的感情我没有资格置喙,我也没有别的愿望,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作为普通人活一生,就已经很难了,她那么美好的姑娘,凭什么命这么差……”
她面露惆怅与悲苦。
“我真的很感谢生命最后的时间,你们给了我体面和尊严,与其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拖累宜乐,不如为她解决麻烦的好,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别告诉她我的行为,我的过去……”
“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一个很肮脏、很失败的人,不想让她觉得我抛下了她,如果她会恨,就让她恨陈毅和吧。”
“对不起,我要先放弃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了。”
陈毅和慌得发抖,“喂……臭娘们,你在说什么……”
秦秀梅还是笑着的,她突然抬手抓住陈毅和的手,用力地朝自己的脖子按压下去。
这一举动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的喉管被割破,鲜血喷洒出来——温热、刺目。
秦秀梅艰难地扭头,半脸鲜红对陈毅和笑,气若游丝道:“畜生,我在路上等你……”
“叮——叮——”
陈毅和手中的刀落地发出脆响,他的身体不自觉打了个摆,看着满手血污愣神几秒才尖叫出声:“啊啊啊——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拿着我的手自杀的!你看见了对吧?你看见了!”
他冲过来用沾满了血的手去抓瞿仲行的衣服,“不是我!不是我!!!”
秦秀梅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被丢在地上,她的喉间不住冒出鲜血,鲜血呛满了喉管,使她无法控制的发出“嗬嗬”的声音,如同被海浪冲上岸而缺氧的鱼。
瞿仲行将陈毅和甩开踢倒在地,然后蹲下看着秦秀梅发愣,他要怎么做……
警察们冲了过来,将陈毅和铐上,救护车的声音适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