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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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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些过往(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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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

    她转头看着宁凛,上下扫了他一眼,蹙眉道:“是浑蛋。”

    还有一个前男友,是浑蛋。

    他一点也不好,哪儿哪儿都讨厌。

    可惜匡语湉的命盘,只有这煞星才能操控。

    不是他,换了谁都不行。

    吃饭的地方人很多,匡语湉想着那天宁凛挂的消化内科,特地选了家以食材出名的药膳餐厅,在网上也颇有名气。

    可惜名气大了也不好,冷板凳坐了快半小时才轮到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门口坐着等号的时候,周围人来人往,宁凛的眉头一直没松开,看起来有种如影随形的警惕不安。

    等吃饭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更明显,他俩的位置是开放式的,位于餐厅正中央,几乎是目光中心,走进餐厅的人第一个就能看见他们。

    药膳还没上来,宁凛手边的烟头已经堆了三四个,服务员一次又一次地友情提醒,他随口应和,等药膳端上桌,他也不动筷子,只顾着抽烟。

    服务员黑着脸端上药膳,放到桌上的时候不经意地擦过宁凛的左手臂,被他拧着手腕一把反摁在椅背上,发出“砰”的巨响。

    一时间,周边的人都三三两两地看了过来。

    匡语湉赶紧站起来:“宁凛,快放手!”

    宁凛有些仓皇地放开手,他重新坐下,环视一圈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深深皱眉。

    他又开始靠在桌边抽烟,一口一口沉重地吐着烟圈。

    服务生捂着手臂低声骂了几句,被匡语湉安抚好,端着盘子走了,临走前不忘狠狠地瞪了宁凛一眼。

    匡语湉盛了碗粥放到他面前。她点的是清粥,放了点暖胃的食材,闻起来有股清淡的香。

    一根烟毕,他又要点,匡语湉忽然说:“你烟瘾这么重?”

    几乎不吃饭就在抽烟,难怪胃会坏成这样。

    宁凛一根烟都放嘴里了,他看向匡语湉。

    她说:“你的胃,还有你的肺,是不是都不想要了?”

    宁凛眯了眯眼,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刚染上烟瘾那会儿,一天一包都是常有的事儿,匡语湉那时还不是他女朋友,但因为受不了味道,每次都要和他争辩。

    “宁凛,你能不能别抽了?”

    “臭死了,别抽了。”

    “宁凛!抽死你算了!”

    她小的时候,因为抽烟这件事时不时和他争得面红耳赤,他不懂风度,只顾自己开心就好,她怎么说他都不管。

    可现在不行了,匡语湉不再和他争,她说完这一句话后,就静静看着他。大约看了两秒,他就无奈地把烟放下,乖乖地拿起了勺子。

    吃完饭,他们坐电梯下去,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匡语湉按了地下一层的键,忽然浅浅地问了句:“你很不舒服?”

    宁凛侧头,挑了挑眉。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反应很敏感。”匡语湉看着他,“职业习惯?”

    宁凛短短地怔了下,他不确定匡语湉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有些话有些事他不打算瞒着她,但要坦诚的话,他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他的视线沉了沉,不去理解她话里的深意,只说:“我刚才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3

    匡语湉:“你仇家?”

    宁凛犹豫了一下:“可能是。”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匡语湉走出电梯门,宁凛紧随其后。

    宁凛走到车门边,回头看了一眼:“你自己平时小心点。”

    匡语湉看着他,她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那里黑压压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她心里有所戒备,但面上不显。她知道宁凛说的是实话,那晚她一夜没睡,把关于卧底的资料都翻了个遍,甚至把《湄公河行动》都找出来看了一遍。

    宁凛给的信息很少,但匡语湉觉得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了当初那个真相。

    匡语湉把车门打开,车库的灯光散发着类似审讯的苍白,浅灰色的阴影覆在她的额头下,眼下。她问:“你惹的仇家很多?”

    宁凛本身皱眉盯着后方某一处看,听见她这种淡淡轻轻的语气,忍不住转过脸来,看着她。

    匡语湉目光很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怎么吃个饭都能碰到仇家?”

    宁凛眨了眨眼,匡语湉又说:“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总不能比当初更可怕吧?”

    她说起云桐街抢劫案时的语气很随意,但话里不知哪个字眼刺痛到了宁凛,他整个人都愣了下。

    一个有点漫长的瞬间终于过去,他收回目光,说:“总归你自己小心。”

    唐骞和贺望歧已死,余孽已清,但宁凛仍后怕,事情一旦涉及匡语湉,他无法不后怕。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从寮州戒毒康复中心出来的第二天就回了老街,在校门口守了整整一天,终于看到那抹记忆里阔别许久的身影。

    她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替她撑着伞,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身侧。

    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只是对象不是他。

    那一刻,宁凛体内所有的悸动和火热,一刹那全都熄灭,他的心坠下去,一直坠下去,直到坠落至无边黑暗,

    八年的地狱生涯没能让他垮掉,但当看到匡语湉和徐槿初在一起的瞬间,他却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究竟何为地狱。

    宁凛深深重重地吐了口气,像要把心底深处所有想说的、不能说的话都吐尽。

    “应该不是,但我不敢保证。”宁凛说,“回头我让起东帮忙看看,你最近注意些,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

    匡语湉猫腰准备坐进车里:“你的仇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攀着车顶,俯下身要钻进驾驶座,宁凛蓦地绕过车身,上前一步将她拉过,抓着车门把手,使劲关上。

    “砰”的一声响后,他将匡语湉抵在车前,手臂撑在车边的承重柱上,单手圈出了小小空间,将她禁锢其间。

    他很高,方寸之间让人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距离又那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他说:“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认真一点。”

    他看着她,语气里有种很深的无奈:“所有人都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匡语湉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突然笑了下。

    “我不知道。”她推开他,坐进驾驶座,“你什么都没告诉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猜的。宁凛,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你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宁凛也坐进来,只是在打开车门前,他一只手扶着门,眼看着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再坐上副驾驶座。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绝尘而去。

    惨白的灯光下,脚步声响起,光打在年轻男人的脸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去的车辆,叹了口气。

    “宁凛。”

    徐槿初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

    他很轻易地将这断臂男人与火锅店里的人对上号,他长得太特别了,那独臂也过于特别,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这男人有超越常人的敏锐直觉,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

    就在匡语湉坐上车后,这男人甚至回过头,快速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人的本质都是野兽,只不过通过道德、法律、修养束缚住了体内原始的兽性。就在宁凛刚刚看他的那一眼的时间里,徐槿初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但最让他心惊的却是匡语湉。

    徐槿初自嘲般地笑起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匡语湉。

    说实话,她大多时候是个冷清的女人,哪怕是他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也从未得到过热情的回应。

    她总是淡淡的,好像对一切都不是那么在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或许生来就是这样,说难听点,就是不解风情,像块没情绪的木头。

    但他今天第一次见到了不一样的匡语湉,会生气,会嘲讽,情绪生动到快要满出来。

    她原来不是块木头,她的体内也有万丈情焰,只需要那个人轻轻一碰,就能将自己轻易燃烧。

    车子停在老街的街头,开车回来的路上,匡语湉感觉到一种迟缓的压抑。

    宁凛坐在她的身边,等车速慢下来,缓缓停下,他解开安全带,往后靠了靠,姿态给人感觉很随意。

    他说:“骨灰盒里的是宁冽。”

    匡语湉转过头来,她已经猜到了很多,可当她听到宁凛说的话时,还是感觉到胸口一窒。

    像是明白她的疑惑,宁凛接着说道:“他死了,就在你出国的那天,死在狙击手的枪下。我那时候才知道,他的毒瘾竟然这么重,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在他的叙述中,往事像一幕戏,铺陈出旧日的画面,缓缓展现在匡语湉的眼前。

    宁凛依然记得那是一个傍晚,他没赶上匡语湉的那班飞机,手机落在了家里,自然也没看见她发给自己的消息。

    那天的黄昏特别黄,老街的穿堂风意外安静,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竟然难得空无一人,空旷寂静得恍如末日来临。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宁凛回到了家,他打开门,先看到的是宁冽的卧室——宁冽从来都爱关着房门,今天却将门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有一种很神奇的恐慌,大概真的是血缘的力量,他感到无比害怕,以至于走路都有点吃力。

    他走向宁冽的卧室,第一眼看到的是皱巴巴的床单,那上面开满了歪曲的花,是鲜艳的血色,是凝固的冤屈。

    宁凛对匡语湉说:“整张床单,全部都是红色,他用血在上面写满了同一句话——‘我没有杀人。’”

    那天的天色昏黄近黑,黑得像幽魂从地下哭泣破土,在空荡的安静里,宁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和在这嘈杂里,他余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声枪响。

    那一枪打在了宁冽的额头,也打在了宁凛的心上,更是打在命运的咽喉上。

    自此之后,在这个黄昏天,所有人的一生就这样改变。

    4

    老街无人,宁凛像疯了一样从家里跑出去,他就靠自己的直觉,靠双胞胎的心电感应,他知道出事的是宁冽。

    他要赶去他的身边,他要救他。

    可来不及了,任凭他跑得再快也没用。他在警校的体能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他跑二十公里能做到不落江喻一步,可他还是来不及。

    那一声枪响过后,宁冽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老街到云桐街,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从老街到机场,也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

    他没来得及救下毒瘾发作的宁冽,也没来得及见到坐上飞往异国飞机的匡语湉。

    天幕像是被泼下大片的昏黄颜料,一层层晕染开来,近乎纯粹的黑和浓度极高的黄交织,照得人间仿佛再无长夜。

    宁凛嘴唇发白,浑身都在发抖,他跑过街口,撞进了来人的怀抱。

    来人将他死死拖着,发了狠地紧抱着,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江喻下手揍过他,也恨铁不成钢地骂过他,唯独从未像此刻一样,将他搂在怀中,如同一个真正的父亲,害怕自己疼爱的儿子就此碎掉。

    他说:“宁凛,不要看,不要去看。”

    他说:“他死得很快,不算痛苦,尸体已经带走了。”

    他说:“你……哭吧。”

    宁凛无法再安慰自己没事,也无法再装瞎欺骗自己。

    江喻不会骗他的,江喻从没抱过他,江喻说的是真的,宁冽死了,宁冽已经死了。

    他的眼红得快要滴血,他嘶哑着嗓音,开口想问“为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人一旦悲伤到极致,是说不出话的。

    宁凛在江喻的怀里号啕大哭,江喻把他拖上了车,又说了点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后来,江喻带他回了寮州一趟,去了寮州缉毒支队。

    在那个办公室,宁凛见到了那个姓叶的队长,也听到了那个叫程寄余的男人的故事。

    印象里,叶队只讲了几个名字,宁凛对那天的记忆不多,可那几个名字却跟刀刻一样凿在他的耳边,来回作响,要他余生都不得安宁。

    叶队说:“有目击者称,那天晚上他看到了宁冽杀人。那个地方没有监控,目击者说他看起来很像精神状态有问题的样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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