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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和你好好在一起(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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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妈说她在外地出差讲课,一个月后才能回来,爸这段时间出国谈生意,两个人都不在家。”

    傅毓宁听了也忍不住咋舌:“忙成这样,这是准备赚多少钱啊!”

    褚恬微微一笑:“妈说了,等她回来会到家里来看我。”

    “那,你生病住院的事也没说吧?”

    褚恬摇摇头:“本来就是小事,再说了,徐沂不是回来陪我了嘛。”

    傅毓宁忍俊不禁,这小姑娘,还真是容易知足。

    依照褚恬的性格,傅毓宁倒是不担心这姑娘不讨自家哥哥和嫂子的喜欢,就是担心她夹在徐沂和公婆之间难做,毕竟那小子跟家里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眼见着这小两口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徐沂越发将她放在心上,若是家里从褚恬这边下手,来拿捏徐沂,倒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她觉得哥嫂不会糊涂到这分儿上,去破坏小两口的日子,但她嫂子宋可如脑子一热,说不定还真做得出来……

    傅毓宁回过神,低声问褚恬:“恬恬,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徐沂在一块的吗?”

    褚恬饭后有些困顿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傅毓宁,后者早就捧着一杯茶,含笑摆出了标准的聆听姿态。

    褚恬窘迫极了,好半晌,才抓抓头发,不甚自在地说:“是……我追的他。”

    傅毓宁差点被口中的茶噎到:“你说什么?”

    褚恬微嘟了下嘴:“有一次在军地联谊活动上我们两个遇见了,我觉得他很不错,就一见钟情了。”话说到这儿,她的脸红透了。

    傅毓宁用纸巾擦了擦,接着问:“那求婚呢,求婚不会也是你吧?”

    “怎么可能!”褚恬连声反驳,对上小姑好奇的目光,她的底气微微有些不足,“求婚肯定是徐沂,否则我才不会嫁给他。”

    褚恬没有撒谎。他们之间,最先提出结婚的人,确实是徐沂。

    那时他们已经认识快一年了。或许是疲于她的死缠烂打,他不再对她冷漠以待,两个人能够做到像正常朋友一样来往。但她清楚,他们之间恐怕也只能止于这一步了。

    清楚这一点后,褚恬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倦怠。也正是那个时候,老家传来了父母离婚的消息,她闻讯赶回家中,母亲看到她就抱着她哭了出声。

    褚恬大惊,问清楚原委后要去找褚屹山大闹,结果被母亲死死抱住了双腿。她还记得母亲当时的话:“恬恬,你爸爸的心思已经不在我身上了,他的性格我太清楚了,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你去找他,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霸着一个不要我的男人不放。”

    那一刻褚恬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母亲,一直以来这个体型娇小、身体羸弱的南方女人在这个家里都是受气的地位,她有时候看不过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还会被母亲悄悄劝下。那时母亲对她说,生什么气呢,男人就是这样,主要他肯顾家,就是好的。

    现在这个男人不要她了,她却愈发变得柔韧起来。

    自尊心?听了母亲的话,她恍然大悟。为了她的自尊心,她也不得不放弃徐沂了。

    傅毓宁听了,倒抽一口气,有些后怕:“这么说,如果徐沂就此不再找你,你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往来了?”

    “不然呢?我才不要一个劲儿地倒贴让他得意呢。”想起来这段,褚恬心里还是有些气的,“到时候找不到比我更好的,让他可劲后悔去。”说着她捏了捏抱枕的一角。

    傅毓宁失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是一年多前,徐沂还在侦察营的时候,她去看过他一次。那时他闲来无事,陪着她在营区里走走,姑侄二人说了会儿话。聊着聊着,她说起了他的个人问题,又老生常谈地开始念叨他。徐沂就这么听着,一声不吭。

    她十分不满他的态度,最后抱怨了句:“你呀,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就你这闷葫芦的性子,你看哪个姑娘不开眼会追你!”

    却没想到徐沂看着远处,突然笑了下。她莫名其妙,追问他笑什么,被他一句没什么敷衍了过去。

    那次她是无功而返,也知道这侄子的性格,就没再多说他。直到有一天大半夜里,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这一次,她是真的印象深刻。因为那天下着大雨,外面雷声阵阵,老顾又不在家,她心慌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吃了药睡下,没多久就被电话铃吵醒,一听声音,是徐沂。

    他似是遇到了什么事,半天不说话又不挂电话,后来还是她着急了,才听他问她:“小姑,我现在,还可不可以去爱一个人?”

    这个问题来得太出乎意料,她怔愣了许久,等到她回过神来,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后来她再打过去,徐沂只说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梦见我结婚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听得她大半夜里开始心酸。

    回想起来,傅毓宁几乎可以肯定,那次徐沂不光是做了梦,他是真的动了用心去爱一个人、跟她结婚的念头。那个姑娘估计就是褚恬。至于为什么后面又拖了大半年,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清楚,徐沂的顾虑太多了,多到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收回思绪,傅毓宁庆幸道:“饶是我事后听了,也还是为徐沂捏了把冷汗。得亏他及时醒悟了,否则现在说不准真后悔地切腹都来不及了。”

    褚恬知道傅毓宁是在安慰自己,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哪儿有那么夸张,我可没您说得那么好。”

    “好不好,慢慢会知道。”傅毓宁喝口茶润了润嗓,“不过说起来,徐沂这小子性子着实是犟,脾气发作起来,谁也拗不过他。若是他肯妥协一些,那当年考军校和毕业分配的时候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了。可一旦他那么做,现在走的恐怕又是另一条路了。”

    褚恬有些微不解:“闹出了什么事?”

    傅毓宁略显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很快却又恢复平静:“看来这小子是没跟你说过了。”她笑了下,“也对,这两件事在他看来都是很丢人的事,自那过后对谁恐怕都没提起过。”

    褚恬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很丢人?那是什么事?”

    傅毓宁顿了下,说:“那年高考,徐沂报了提前批次,想读军校,想去他哥哥工作的空军。他成绩很好,录取没多大问题,就是我大哥大嫂死活不同意。大嫂她……几次想下手改徐沂的志愿,最后被徐沂发现,改了回来,两个人一直僵持到填报志愿的系统关闭,就这样大嫂还不死心,专门请高招办的人吃了顿饭,就为了徐沂志愿的事……”说到这儿,傅毓宁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候,多亏了他小姑父和他哥哥,两个人一起出动,这才劝说成功。”

    褚恬也不太能理解公婆的想法:“为什么他们不愿意让徐沂读军校。”

    “因为他家里面就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当了兵,身心献给国家了,另外一个还要走这条路,那谁来继承家业?”

    褚恬微微发窘:“那毕业分配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就更难以启齿了。”傅毓宁微叹了口气,“本来,徐沂上军校就上得很困难,等到毕业分配的时候,家里又出了事。”

    “什么事?”

    傅毓宁端起茶杯,看着窗外的大雨静默了片刻,才回过头,轻声道:“徐沂应该跟你说过他哥哥徐洹的事吧?”

    褚恬忙点头,看了眼傅毓宁的脸色,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哥他——”她迟疑了,有些难以置信。

    “他就是那时候出的事。说是飞机失事,具体的涉及保密原则,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褚恬一怔,好久才缓过神,微哑着声音问:“因为大哥的事,徐沂去不了向往已久的空军部队?”

    然而傅毓宁却说:“不止这些。”

    那时候听到徐洹的噩耗,他们一家人都震惊了,宋可如更是精神崩溃到住进医院。那时徐沂正面临毕业考核和分配,接到消息,连夜赶回了家里。后来,部队和徐家一起料理了徐洹的后事,徐沂守过了头七,就接到回学校的命令。

    当时,宋可如怎么都不愿意让徐沂走。她那时已经完全将部队视为龙潭虎穴了,而且她又只剩下这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轻易松手。徐沂没办法,只能骗她说考核结束就回来,以此换得了回校参加考核的机会。

    悲痛过后,宋可如和徐建恒开始筹谋徐沂毕业后的工作,夫妻二人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小儿子在部队多待了,然而受困于部队的规定,军校培养出来的学员必须在部队服役一定的年限,因而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关系,给儿子调到一个清闲的地方,再让他早转业两年。

    说到这里,傅毓宁苦笑了下:“正巧,你小姑父那时候就在徐沂就读的军校教书,手里还握有一点权力,所以大哥大嫂他们那段时间是踏破我家的门槛,就为了徐沂分配的事。”

    “那后来呢?”

    后来,志愿的事再也瞒不住了,小姑父顾长安索性直接告诉徐建恒夫妇,徐沂已经找过他了,说想到哥哥生前的空军某部服役。

    “这下可不得了了,大嫂听了之后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是又哭又闹。整整一个月,家里就没清静过。”想起那时的情境,傅毓宁仍心有余悸。

    褚恬也莫名打了个冷战:“那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傅毓宁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总归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还是大哥来找我们,说徐沂同意了,让我们帮忙将他调到离家很近的B军区总部机关去。那是大哥唯一一次来找我们帮忙,可老顾却很生气,理都不理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对人那么甩脸子。后来不知道大哥又找了什么人,总算是办成了。”

    褚恬静默了片刻,问:“小姑父当时为什么不愿意帮忙?”

    “他教书的时候带过徐沂的课,跟这小子关系好得不得了,知道他从小就向往空军,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你小姑父说,后来看见徐沂的服从分配志愿书,他都替他难受。”说到这儿,傅毓宁想起什么,一拍腿道,“这个志愿书你姑父影印了一份,还留在家里呢,我给你找出来。”

    说着就上楼去翻箱倒柜了,过了几分钟后下来,递给褚恬一个档案袋。

    褚恬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口,从里面取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来。粗粗一看,就认出来了,这确实是徐沂的字迹,平整,不失有力。

    尊敬的党组织:

    本人受党培养多年,分配当前,我愿无条件服从组织的安排,听从召唤,到基层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落款处,签着“徐沂”两个字。

    短短几行,样板一样的话语,看了很难给人任何的触动。

    可联系起当时的情景,想象着那样倔强的一个人握笔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褚恬也由衷地感到心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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