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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灯火尽头一盲女(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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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邺城被黑暗笼罩，一盏盏灯笼散发出的光芒虚弱得微不足道。
舒小画身轻如燕，从轮廓模糊的屋顶掠过，去了山野。
她要去的地方是舒御被捡回来的山野，她想知道舒御在山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人？
山野藏在灯火的尽头，黑漆漆地拂过瘆人的冷风，平日里师兄弟们争相保护的小画工此刻目光坚毅，身影如风，穿过黑夜，独立在山崖之巅。
白天的时候，除了舒御，山里没有走出任何奇怪之人。如果山里真藏着其他人，一定会趁夜行动。
独立冷崖之上，可感受到山崖之下四面八方的动静。
当舒小画闭上双眼，她听到了风的尽头传来细微的声音，有林中山兽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也有蛇虫发出的动静，还有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脚步走得很慢，如此谨慎，恐怕就是让舒御重伤失忆的人了！
舒小画双眼一睁，身影如凤凰振翅，朝西南方向飞下，稳稳落在脚步声出现的上方崖石上。
脚步声在黑夜里尤为清晰，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白山茶的香味。那是一种特别的香味，若有似无，寻常人嗅不到，但瞒不过舒小画的鼻子。
冷月的光芒下，一个人影缓缓从石板路上走来，一袭菱纱，腰间挂着雕花玉佩。这打扮……竟和她舒小画平日打扮一模一样！白山茶的淡淡香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少女提着盏灯笼，双目却蒙着白布，有淡淡的药香从纱布底下传来，应该是眼有疾，敷着药。
少女身后的古墓传来苍老的咳嗽，有人唤她：“寻儿，跑哪儿去了？来帮下忙。”
被唤作寻儿的女子回头应了声：“我马上就回来。”
她蹲在地上，把藏在袖口里一只兔子放出，怜爱地催促：“快走吧，要是被老头子抓到，你就变成一碗兔肉汤了。”
兔子蹿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古墓里的老人催得紧，像是已经发现危险在向那少女靠近。
当少女跑回古墓，一扇厚重的石门咔嚓落下，将里外隔出两个洞天。
老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舒小画在少女踏入古墓的那一刻就已经如影子般进入墓穴中，找了个暗角藏身了。
“跪下！”老人勃然大怒，少女花若寻一怔，双膝触地，灯火下，泪眼汪汪地望着老人。
老人抬起手中细长的棍子，本想打在少女的身上，最终叹息一声，把棍子扔开老远，叹道：“说过多少遍了，外面凶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怎么就不听？”
花若寻可怜巴巴地回答：“我算着时间呢，现在是晚上，古墓所在之处又是深山老林，没有人会来。我……只是闷，想出去透透气。”
老人一拂袖，把余怒留给了自己，只给了花若寻一句：“以后，没有我点头，不能擅自离开！”
老人一走，花若寻就从地上站起来了。耳边听到老人的训斥：“我还没叫你起身！”
花若寻吐吐舌头，不痛快地顶嘴：“腿麻了，歇会儿再跪。”
没听见老人的声音了，花若寻索性摸索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对于暗中跟在她身后的舒小画毫无察觉。
花若寻的房间很特别，虽于古墓中劈出三间屋子，却有着与古墓完全不同的味道。门墙上随意地铺着各式形状的水晶石，像有仙子撒下种子，各色的水晶就欢喜地长了一墙。
花若寻的脚踩到门外石板上，石门就轻轻打开，欢迎着它的主人。
当舒小画看到门后的画面时，心中一动，狐疑起来：“这个花若寻到底什么路数？不仅穿衣打扮和她一样，连所住房间的布置都和她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舒小画的房间里有蜀锦做的长幔，当年舒小画在书里看到有人说蜀锦芳华无二，辅以蜀绣更是冠绝惊艳，她随口说了声喜欢，老画工就花大心思托人找到织造坊女官给她留了一匹。花若寻的房间里居然也挂着这种蜀锦，所绣的也是百花图。
在今日之前，舒小画认为邺城之内无一动静是她不知晓的。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邺城比她想象中复杂。
舒小画暂时不想管其他的，只想知道花若寻身上的白山茶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她摸准花若寻不会武功，打算直接一点。
当舒小画站到花若寻跟前时，花若寻脸色惨白，后退两步，瑟缩惊问：“你是谁？”
门外老头听到动静朝这端走来，试探地问：“寻儿，怎么了？”
舒小画捻指轻弹，老头歪倒在雕刻的石凳上。
“别伤害我爹！”花若寻哭着恳求。
舒小画说道：“那要看你是不是愿意配合我了。”
花若寻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瑟缩成一团，脸上写满了怯意。加上她看不见，心中的恐惧又比寻常人重几分。
舒小画蹲在花若寻跟前，打量着这个刻意模仿她的女孩儿，问道：“是谁教你打扮成这样？”
花若寻缓了好一会儿才让气息稍稍平稳，怯怯地问：“不好看吗？”
花若寻单纯得像个孩子，连说话时一呼一吸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天真无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舒小画，却不知道多少次从带血的刀口上滚过了。这一刻，她突然收起了对这个只能生活在古墓中的女孩儿的怜悯，反倒有一丝羡慕。
不等舒小画追问，花若寻回答：“衣服是我爹给我买的，每次买回来都会给我说它们的样子。我身上这身是散花纱衣，绣有小巧的玉兰花。头发是我自己盘的，发簪是爹送我的，用洞里捡来的石头打磨出的簪子，不如玉的金贵，却比玉好看，我很喜欢。”
花若寻的头发样式是自己弄的，和舒小画不同，但发簪和衣裙都和她的一模一样，细听来，问题出在三丈外的老头子身上。
舒小画看着房间内的布置，有种回到自己房间的错觉。
“你……是小画姐姐吗？”
花若寻在舒小画失神的时候试探地问。
舒小画不便暴露身份，却被这素未谋面的丫头拆穿，眉心一蹙，心中暗动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