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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三十三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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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去你眼里,也去你心里(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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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家属院外面画了个圈,给家嫆烧了点纸钱。

    她不知道家嫆被江河葬在了什么地方,江河也没联系过她。

    其实可以理解,江河依附在别人身上过日子,一定不会希望对方知道自己还有个过去,在那过去里,他还有个女儿。

    江浮不恨他,但也不再想他了。

    除夕那天,她发了高烧,一个人去了医院打针,回到家还复习到凌晨。

    窗外烟花灿烂,万家灯火,她捂在被子里,唐意风的电话又通了一夜。

    梦中,再不是当年冰河消融的春天,而是牛顿定律、电路、磁场,熔沸点、分子、同位素,数列、函数、几何,细胞、遗传……

    2月底,一模。

    数学过了优秀线,物理终于及格了。

    总分622,跻身起中高三理科前两百名。

    在老数和老张以及其他老师感到欣慰的同时,江浮知道自己遇到瓶颈了。

    如果不来点狠的,短时间内想要再进步是不可能了。

    夜里复习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是唐意风允许她熬的最晚时间,她盯着物理卷子上三分之一的红叉,思考了一会儿,翻手把闹钟正面朝下扣在了桌子上。

    披在肩头的头发被她随手绾到脑后,去洗了个冷水脸,然后重新坐到书桌前。

    这时,唐意风打来了电话,她没接,打算装睡。

    后来微信上有提示好友申请,她点开一看,连头像都没有,昵称就叫唐意风,刚注册不久的样子,她觉得好笑,不想事就给通过了。

    很快,唐意风就打了视频通话过来。

    再装就有点假了。

    接通后,唐意风看到江浮脸上还挂着水珠,下意识地伸出手,碰到的是屏幕,略失望的眼神:“准备熬夜?”

    江浮把手机立在桌子上,不打算隐瞒:“我物理太差了,总分100,我就考了69分。你让我熬吧,就三个月不到了。”

    “嗯。”唐意风翻身从床上下来,“那我陪你一起。”

    “不行,多冷啊,你赶紧回床上。再说,你熬着有什么意义啊?你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学习了,大学也能任你选吧。”

    “我们有暖气,你忘了?你没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唐意风把椅子从书桌下面抽出来,“从现在开始,我们来做过去十五年的真题,不要再单纯地按照顺序背知识点了。一套真题上做对的题就过,错的,拿出来研究,看是哪个知识点没掌握,然后着重做相关题目加强和巩固。”

    江浮支着下巴:“表哥。”

    唐意风扭头:“嗯?”

    “想被你抱抱,超级想的那种。

    唐意风喉结一滚:“可不可以,不只是抱抱?”

    “那你还想干什么?”

    唐意风盯着她笑:“算了,还是等考完。”

    “什么算了,你还想干什么?”江浮不依不饶。

    唐意风正经起来:“做题。”

    “不行,你得告诉我,你想说什么,快点,你还想干什么?”

    唐意风光笑,不理她,自己开始做题。

    那一夜,南风北至,北纬三十三度的起州,万物复苏,春天来得悄无声息。

    3月底,第二轮复习结束。

    二模,传说中最接近高考成绩的一次考试,江浮遭遇滑铁卢,总成绩573分。

    姜茶更惨,干脆连500分都没有。

    姜茶在拿着成绩回去的路上哭得死去活来,觉得未来已经完蛋了。江浮把成绩单往桌子上一扔,跑去前海打了一天台球。

    晚上回到家,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完美错过了周一上午的课。

    老数和老张急得互骂并不带脏字,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又放弃自己。

    物理老师插空说了一嘴:“你们没发现,她……她物理成绩,这一次有90分吗?”

    “嗯?”老数和老张同时回头,接过物理老师手中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愣是没回过神来。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都在搞物理,所以,其他科目……”

    物理老师还没说完,老张就接话:“其他科目都没管。”

    老数附和:“所以,她其实是进步了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点头:“嗯。”

    江浮进教室,同桌说有老师叫她去办公室,她从班上过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哪个老师找我?”

    三人齐齐回头:“没有。”

    “?”江浮摇了摇头,觉得这届老师真不行。

    4月底,三模,江浮总成绩,679分,排起州中学高三理科年级第21名。

    唐意风陪她熬夜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整个人已经瘦了十斤,柳音和商朝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可能吧。”唐意风一边拣着重点打算复习最后一遍,一边回商朝的话。

    商朝前一年没考好,复读一年,又和唐意风同班了。

    听他那么说,商朝一脸担忧地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你可别吓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发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可怎么跟人吹,我还有个学霸竹马?”

    唐意风叹气:“放心,死不了。”

    “什么病啊?”商朝眼圈都红了。

    “相思……”

    唐意风话都没说完,商朝上去就是一脚,唐意风灵活躲开。

    “你骚死算了。江浮肯定不知道你有这一面,否则她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表里不如一的男人最可怕。”

    唐意风往里挪了挪,很正儿八经地回他:“不然下次见面了,我帮你问问,看你还有没有机会。”

    “行啊,那你可一定要问。你去起州的那一年,小爷我好歹也成功挤进咱学校四大美少年之列了,不差的。”

    唐意风抬头看了看黑板上面的高考倒计时,还有二十九天。

    5月下旬,四模。

    江浮总成绩,703分,起中高三理科年级第一名。

    时隔三年。

    她盯着那个成绩正准备感慨一下,罗消家的门被敲响。

    开门是姜茶站在那里。

    整个人已经没了精气神。

    他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江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姜茶,别想那么多,还有十天就高考了,你把状态调整回来,其实……”

    姜茶嗓子梆硬:“你在玩的那两年,我在学。你开始学的时候,我已经学完一遍了。你熬夜,我也熬,比你还晚。工哥,为什么?”

    江浮咬了咬嘴唇:“我可能就是……”

    “比我聪明?”

    虽然那可能是事实,但她也不能直接承认:“也没有。不是。”

    “比我运气好?”

    “可能吧。”江浮回。

    “为什么?”

    江浮不知道该怎么回,姜茶似乎也不是来要答案的,问完后就走了。

    这个院子里,和江浮差不多一起出生的孩子现在还在这里住的,已经不多了。大一点的已经去外地读大学或者干脆出去工作了,小一点的可能父母不忍心就把户口转走带在身边。

    除开毛尖,姜茶算是和江浮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但江浮觉得其实她根本没明白过姜茶。他的眼睛永远盯在别人身上,然后别人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假装自己很努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才恍然,这短暂的青春,终究是快完了。

    6月,全国共有970万考生一起参加高考。

    为期两天,雨下得泼天盖地。

    高三老师不能参加监考,江浮他们理科班的就在本校考试,老张和老数站在校门外面,买了一堆雨衣和伞提在手上。

    老数中年发福,个子矮小,站在人群后面往前看要踮着脚。老张个子瘦高,撑着伞,老数踮着脚时就把伞往高处举,踮不动了,他就放下来,最后弄得自己一身湿。

    老数眼巴巴地说:“咱班其他学生我都不担心,就怕江浮啊……”

    “不管你怎么想,我反正相信她。”

    老数“嘁”了一声:“你相信她你手抖什么?”

    “我抽筋,不行?”

    “行行行,你最行。”

    老张想了一会儿,问:“新学期,你是带毕业班还是回去从高一带?”

    “怎么,还想跟我搭档?”

    老张没理他。

    老数叹了口气:“从高一带到高三,眼见着就跟自己孩子一样了,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快毕业?怎么就不能慢一点?”

    老张回答不了他,老师不就是这样吗?迎来一批,送走一批,入行的时候前辈说,慢慢都会习惯。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这习惯养成还真是难。

    江浮原本以为高考结束之后,自己会昏天暗地地睡上三天三夜,然而并没有。8号早上,她还是五点就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又热,出了一身汗,她去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围着向塘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最后在早餐摊上坐下来。她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想到了唐意风,那会儿,他刚来起州,坐在自己对面,矫情兮兮地用纸巾将桌子铺满。

    她还嫌他事儿来着。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考试结束后会不会睡懒觉,应该不会吧,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他,但他手机关机。

    略有失望,吃早餐的胃口也没有了,买了一杯豆浆提着回家。

    夏天的清晨,难得不燥,多数人还没起床,小区里很安静,毛大爷的收音机被唐意风修好后,就没用过了,他怕以后没人给修。他现在也学会了用智能手机,音乐播放器里放的还是戏曲。

    在大门口遇到了姜茶,听说高考第一天,他在语文考场上晕了过去,后面的考试索性都没参加了。

    他背着书包,脸色还有点苍白,看到江浮,笑了笑:“工哥。”

    江浮问:“去哪儿啊?”

    “补课啊。我准备复读,来年再战。”

    江浮笑了:“行,你一定可以的。”

    姜茶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就是,你能把你的复习资料还有笔记给我吗?”

    “没问题,回头给你送过去。”

    姜茶从大门出去,沿着小小的街道一直走,走到了尽头,走到了江浮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进了单元门,楼道里空荡荡的,她的脚步声从下往上,慢慢清晰……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忽然胳膊一热,接着下一秒就被圈进一个怀抱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是谁,眼前一黑,面前的人低下头把她所有的问话给堵住了。

    后背抵在了门上,她手一软,豆浆掉在地上,顺着楼梯流了下去,楼下有人喊:“谁呀,什么东西泼我头上了?”

    江浮回不了话,她的嘴巴被人堵着,急切又不成章法地啃咬着。

    忽然那人腾出一只箍着她后背的手摸索进了她的短裤口袋,将钥匙掏出来,看都不看一眼,轻车熟路地将门打开,然后长腿一钩,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楼下的人还在喊:“江江是不是你呀,你在楼上干什么呀,什么东西泼了我一头,黏糊糊的。”

    江浮抓着唐意风的T恤领口,闭着眼任他亲,但是楼下叫得实在欢实,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意风掐了一把她的腰,贴着她的嘴唇警告:“不许笑。”

    江浮边抽边点头:“好好好,不笑,不笑,你亲,你亲,继续,继续。”

    唐意风动作慢了下来,钩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样啄了一下:“终于结束了。”

    江浮踮起脚,像他亲自己一样,亲了一下他:“是开始了。”

    “走吧。”唐意风牵住她。

    江浮明知故问:“去哪儿?”

    ——去波澜壮阔的山河里。

    ——去星光闪烁的黑夜里。

    ——去大雨滂沱的泥泞里。

    ——去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去你眼里,也去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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