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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此山水可相逢,却不复朝朝暮暮
初夏六月,整个C大被沉闷的期末考试和伤感的离别所笼罩。图书馆里坐满了备考的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宿舍楼和校外的小饭馆里到处都是离别前的最后一次团聚。
时不时就能在校园里看到几个拖着行李箱互相送别的人,随便走几步就能撞到抱头痛哭的男男女女,甚至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宿管阿姨都在小黑板上写着“从此山水不相逢,此行需珍重”,孟奇奇每次回来看到这两句话,眼睛都要红上一回。
每次推门进了宿舍,她心里也都要感伤一把,又少了一次回来的机会。
孔晴已经在五月份就提前离开了学校,去了山长水远的深圳,成了南下大军中的一员。陶莹也送走了姚可海,自己在图书馆熬了小半个月才缓过神来,然后又义无反顾地开始参加各种毕业后才能参加的各种考试。孟奇奇和陆宛如跑了几次招聘会后,在谈墨森的指点下,开始有目标地选择自己想要入门的行业,然后做了很长时间的调研,开始绕开招聘会,直接往想要应聘的几大公司的官方网站上投简历,据说这种方法更容易让那些HR发现你的独到之处。
“奇奇!我收到OFFER啦!”
“啊哈哈哈——”
手机那边传来陆宛如响彻天地的大笑声,孟奇奇拿着手机离自己耳边远了近半米,直到听不到什么动静了,才又拿回耳边。
“宛如,恭喜你啊!是哪家公司?”
陆宛如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是……是黄世度假山庄的安保助理,哈哈哈!”
孟奇奇一听,是陆宛如想要进的三家公司其中之一,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是你之前就想要进的公司,恭喜你如愿以偿啦!”
陆宛如在那边连连点头:“嗯嗯嗯,而且福利和待遇都超级棒哦!还有还有,HR是咱们C大以前的学长,听说我还没有办好手续,特意给我延迟了半个月时间再入职。这样的话,我还能回家再潇洒半个月呢!”
孟奇奇:“你棒棒哒,宛如,我为你骄傲,么么哒!”
陆宛如:“你别光说不练啊,你呢,还没有消息吗?还有啊,你和谈学长都出去玩了三四天了,还不回来吗?谈学长这算不算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我听肖青说,谈学长的助理都来学校找他好几次了。”
孟奇奇“哼哼”两声:“我们都一年没有出来玩了,才刚玩了四天就催催催,那个什么刘备备,不要让我碰上,不然我一定削他!”
刘备备是谈墨森的助理,在谈氏有四年多的工作经验,听说是谈墨森的什么学长。所以谈墨森进公司后,他马上就到岗了。
这边孟奇奇刚立下豪言壮志要收拾刘备备,那边谈墨森就从书房出来了。
“奇奇。”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话,孟奇奇愣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他这是不高兴自己打电话了。
“先不和你说了,你们谈学长不开心了。”
说完,也不等陆宛如再问,孟奇奇就挂断电话,乖乖地跑到谈墨森身边:“你忙完啦?”
孟奇奇抓着谈墨森的手把玩着:“说是陪我出来玩,其实呢,还不是跑来这里谈生意!假私济公!哼!”
谈墨森:“那一会儿去泡温泉、吃烧烤,你去不去啊?”
孟奇奇连连点头:“去去去,当然去了,这都闷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能玩,不去就是大傻子!”
谈墨森:“粗鲁!”说着,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去收拾一下。”
孟奇奇哼了一句“等我收拾完了再找你算账”,然后转身回了房间去找专门带过来的泳衣。
路上,孟奇奇和谈墨森说起宛如的工作,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我怎么看她找到了工作,比你自己收到OFFER还要开心?”
孟奇奇:“就是比我自己收到更开心啊。宛如不像我,就算找不到工作,也还有一个帅到惊天动地又多金的未婚夫养着啊。她想要证明自己,不愿意回家,连家里给她找好的工作都搅黄了,要是自己再找不到,回去还不得被她妈给念死。”
谈墨森刚想夸她一句觉悟不错,谁想到孟奇奇竟然还有下半句。
“而且宛如喜欢傅子皓,为了那个家伙一直都没有找别的人。青春一场,她连个男朋友都没交,总觉得是我对不起她,当初要是好好和傅子皓说,也许他就不会突然消失,说不定他和宛如还有机会呢。”
听孟奇奇提到傅子皓,谈墨森心里就不怎么愉快了,揽着她的手也暗暗加了力。
“在我身边还想别的男人?”
很明显的警告。
孟奇奇吐了吐舌头,倒是没有像平时那样闹腾。
“人家是说宛如,又不是说我想他了。”
虽然还真的有点想那个该死的家伙,就算做不成恋人,也不用消失得无影无踪吧,真是一如既往让人牙痒痒。
谈墨森没有再为这点小事纠缠不休。
“倒是你的工作,你决定好了去哪里吗?”
孟奇奇其实早就收到OFFER了,只不过她也是选了三个想要去的公司,然后顺利通过了两家,收到了两份OFFER。只是之前陆宛如一直没有好消息,孟奇奇不想让她担心,就一直没有告诉她们。
这会儿谈墨森问起来,孟奇奇还有些犹豫。
“慕容集团规模更大,但对于应届生给的薪资福利比较低,岗位也和我之前应聘的有些出入,是经过调整的。从我见HR的感觉来看,那里的员工好像每一个骨子里都有一种优越感。鼎盛投资是外企,制度更完善一些,薪资福利也相对优渥,就是听说要天天加班,工作量非常大。不过看HR很好相处,工作环境也相对轻松一些。”
听着孟奇奇的分析,谈墨森抿着嘴没吭声,脑海中暗暗回想着自己对这两个公司的调查和了解。
“那你想去哪儿?”
孟奇奇摇摇头:“就是觉得无法抉择,所以等着你给个建议呢。”
谈墨森看着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其实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重要,只不过是人生另一个阶段的新摸索而已,才刚开始,不好再换就是了。不用这么慎重,有时候忧虑过甚了反而不好。”
孟奇奇摸不准谈墨森的意思:“这些你都说了好几次了,还是没说要我去哪儿嘛!”
谈墨森:“我虽然是你的未婚夫,但这事关你人生的第一步,我不能帮你决定。我思考得再好,也会带有我的立场。你只要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就行了。”
孟奇奇撇撇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要不,投硬币决定吧!”
谈墨森没吱声,只当她又在胡闹。
如果谈墨森现在知道,后来孟奇奇真的在宿舍和陆宛如两人投硬币决定了去的公司,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如果他现在就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没收孟奇奇所有的硬币!一辈子!
到了六月底,C大五分之四的毕业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的一些,不是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只需要换个住的地方,就可以继续过悠闲的假期的,就是行李早就打包好了,只不过为着男朋友、女朋友或是好闺密,不忍心马上就离开的。
到了其他年级期末考试的那一天,学校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只除了校门口这一幕——
“呜呜呜——莹莹、宛如,我舍不得你们走。”
孟奇奇一手拽着一个,眼睛红通通的,在学校门口,一点形象也没有,说号啕大哭夸张了些,但根据肖青的计时,她最少也哭了有小二十分钟了。
“我说三位学姐,以后山水总相逢,你们就不要婆婆妈妈了,你们不着急,我的钱包可着急啊!这滴滴打车都已经自动计费二十分钟了,可你们连车门都还没打开呢,这是什么事啊!”
肖青嘴上虽然念叨着,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眼圈也红红的。今天本来他还有考试的,进了考场以后,他把参加高考时的劲头发挥了出来,半个小时就交了卷,总算赶得及送她们一程。
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这两年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混的日子,虽然总被虐,却比同一届的人知道很多他们很难知道的内幕。比如哪个老师的课不能逃,哪个老师喜欢出哪道题,哪家的饭菜好吃,哪个班里的姑娘漂亮,哪家电影院的后座总有限制级画面,哪间酒吧的酒保帅……想一想和她们一起潇潇洒洒的两年,肖青说完话后,不等三个人过来揍他,自己反倒先哭了起来。
“学姐,我们以后还会经常再见的对不对?”
陆宛如原本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想要再修理这个小子一顿,谁会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她这会儿不仅下不去手,反而被他弄得更伤心了。
“都别哭了!”陆宛如大喝一声,“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你们想我了,就一块来找我玩,我虽然不在A市了,但从这里到我的公司也就三个小时的火车,周六周日可以过来嗨。”
陶莹也忍住了泪:“对对对,我老家离C市也不远,而且我考上老师了,以后还有寒暑假,到时候我来找你们,或者你们去找我!”
孟奇奇看着两人,终于不再哭了。
然后她拍了肖青一下:“还有我呢,她们虽然走了,但我就在C市啊,并且鼎盛投资离学校也不远,随时约,我有空了也会来学校找你。你当初可是卖身给我要做我一辈子跟班的,等着学姐出人头地做老总,到时候你毕业了就来做我的手下!”
肖青被三个人说得也收住了泪,然后郑重地望着她们:“你们都要好好的,有什么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娘家人,我永远是你们坚定的后盾!”
“得了吧,就你……”
“小青,不要说大话!”
“肖青,她们走了还有我收拾你呢,老实点!”
四个人一阵哭一阵笑,最终还是各自上了不同的车,在校门口分别。
陆宛如去了火车站,上班前,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回家休最后的暑假;陶莹去了机场,她花存了半年的钱买了机票,要去看看姚可海的父母。
孟奇奇的东西早就搬到了租好的公寓。在校门口挥手送走了陆宛如和陶莹后,扯着肖青的耳朵一块去吃晚餐。两个人都知道,以后在学校相见的机会没有几次了。
青春就是如此。
四年的烟花盛开,沉浸在其中,总觉得不会谢幕。
其实人生匆匆,何其苦短。
不过是江湖上的一场相逢,之后各赴山水,再无朝朝暮暮。
2.五个女人一台戏
鼎盛集团,是由A市政府注资入股,同时引进外资技术和股份的综合性财团。其主要的股东是外资,所以集团的管理方式和办公方式都是外资模式。集团有很多重要的产业链,孟奇奇应聘的是高级助理。
其实说白了,就是协助公司老大处理各种人事关系,安排行程,确认各项合同以及各种突发事件的职务。
不过她应聘的是鼎盛集团投资部总经理高级助理,且凡是到了总经理这个级别,就算是助理,也不会仅有一个。
在孟奇奇前面,这位总经理的助理大军已经足足有六个人了。
两男四女。
算上孟奇奇后,是两男五女。
根据孟奇奇打探的消息,两个男性助理,一般都是处理对外的事务,经常出差。而四个女性助理,一般是跟随总经理应酬,整理文件,安排行程等等。
孟奇奇是在八月的第一天开始上班的。
已经算是盛夏了,天气特别热。
公司要求穿白色衬衫和黑西服的套装。这一身衣服穿在孟奇奇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全凸显了出来。
“孟奇奇,你又去偷懒了是不是?”
尖锐刻薄的声音,让刚刚从外面拿快件回来的孟奇奇浑身冒出一阵冷汗。
扭过头,她就看到了说话的人——刘菲菲。
刘菲菲属于那种一看就刻薄型的,专业能力很强,但穿上公司的制服后,活脱脱像是老修女。她也是几个女助理里面年纪最大的,平时说话刻薄,并且还自诩刚正不阿,义正词严。
“菲菲姐,奇奇她刚刚是去取快件,没有偷懒。”
甜腻的声音传来,孟奇奇对坐在门口的花颜颜投去感激的一笑。
花颜颜长得非常可爱,性子也迷糊,据说是总经理的亲戚,和孟奇奇同岁。她平时做事不多,但性子好,和孟奇奇最是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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