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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怔了半晌,说:“少嬉皮笑脸的。”
黎冬枝撇嘴,看贺朗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暑期过去了一大半,黎冬枝也算听贺朗的,没再往网吧跑。
有次路过酒鬼的超市买冰棍,正和酒鬼说话呢,外边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黎冬枝往外面看去,正好看到摘下头盔的贺朗。
他穿一身全黑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件短的黑色皮夹克。
黎冬枝真诚地在心中说了句“帅”,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热吗?”
酒鬼抢先一步从她身边跨过去了,围着贺朗的车绕了一圈,笑着说:“这款我都看中好久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今天。”他说。
黎冬枝不懂他们这些爱好机车的人,走上前看了两眼,的确是挺帅。
贺朗看着围着车转了半天的黎冬枝,对她会出现在这儿也没表示惊讶。
“要兜风吗?上来。”他跨上车,示意着黎冬枝。
黎冬枝表示怀疑:“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顺便试试车。”他说着便把另一个头盔拿出来扔给黎冬枝。
黎冬枝险险接住,掂了掂还挺有分量的头盔,正准备戴上的时候突然顿住。
她问贺朗:“你不会无照驾驶吧?那可是犯法的。”
旁边,酒鬼笑了一声说:“放心,贺朗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不止有摩托车的驾照,汽车的也有。”
黎冬枝这才套上头盔上了车。
贺朗骑得很稳,速度也没有很快,坐在他后面的黎冬枝迎着夏季的风,张开双手,就差来两声尖叫了。
贺朗提醒她:“抓稳,别乱动。”
黎冬枝乖乖收回手,抓紧了他身侧的衣服。
半个小时后,他们开出了市区,道路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正值下午,路上的车也不是很多,两边群山围绕,风景宜人。饶是黎冬枝再能忍,此刻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几声。
骑着车的贺朗听到她的声音,扬唇笑了笑。
黎冬枝拍了拍贺朗的肩膀:“谢谢你啊,在家蹲了近两个月,都快要发霉了。”
至于她究竟有没有安分地在家待两个月,估计周围的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贺朗也没反驳她,只是说:“黎冬枝,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惯性,黎冬枝整个人猛地往前倾,一下子撞上了贺朗的后背。
黎冬枝原本还想着立马撑着坐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偷偷伸出手圈住了前面人的腰。
在没有收到任何拒绝的信号时,她又偷偷加了点力道。
贺朗低头看了看由一开始的试探,然后直接圈在了自己腰上的手,捏在车把手上的手紧了紧,他依然开得稳稳当当,眸中的情绪越发让人探不见底。
车子在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
黎冬枝先一步撑着贺朗的肩膀从车上跳了下来,解开头盔扔给他,然后就往公路旁边的山坡跑。
“别乱跑,都是石头。”贺朗提醒。
这个地方黎冬枝没有来过,沿着山坡的一条小路走下去,能看见一个隐蔽的小山谷。
溪水潺潺,清凉幽静。
贺朗锁好车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脱了鞋踩在小溪里了。
清澈见底的水流有粼粼波光,溪水漫过女孩的脚踝,她手上提着鞋,冲走过来的贺朗兴奋地喊:“这里面有鱼啊,就在那儿!”
“在哪儿?”贺朗缓缓走过来。
黎冬枝兴冲冲地说要抓鱼,大半个小时过去,连鱼的尾巴都没有摸到。
太阳悄悄往西边偏移。
黎冬枝终于一脸丧气地上了岸,一下子坐在贺朗旁边,一坐下又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抱怨:“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这石头被晒得这么烫啊?”
原本仰头眯着眼睛没说话的贺朗,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撑起来,脱下身上的夹克,垫在石头上,说:“行了,坐吧。”
黎冬枝这才又坐下。
贺朗看着她把鞋子扔在旁边,便说:“把鞋穿上,小心石头划脚。”
“等会儿穿,现在又不走路。”
黎冬枝有些乐不思蜀,她原本想问贺朗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却发现他突然捏住了自己的脚,另一只手上拿着她的小白鞋。
黎冬枝吓得把脚往回一缩,连忙说:“我自己穿,自己穿。”
贺朗似笑非笑地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把鞋递给她:“我以为你黎冬枝的人生信条上,是没有‘害羞’这两个字的。”
黎冬枝朝他举起鞋子,做出威胁的姿势。
结果贺朗已经先一步拎过另一只鞋,缓缓套在了她的脚上。
黎冬枝的手就那样一直举着,怔怔地看着贺朗。
半晌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要跳出来了怎么办?
“贺朗,你高中毕业之后决定去哪儿上大学啊,本市还是外省?”黎冬枝看着贺朗的发旋缓缓问他。
贺朗拿过她手上的另一只鞋,为她穿好后才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说。”
黎冬枝突然凑上前:“一起上大学怎么样?”
“你确定?”贺朗冲着她挑眉。
“确定啊!”黎冬枝无比真诚地点点头,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没能上同一所学校也没有关系啊,在一个城市不就好了。”
贺朗看着她没有说话。
黎冬枝以为他不同意,或者已经有其他的想法了,连忙揪住他的衣袖说:“我不挑啊,哪个城市都一样。”
按黎冬枝这个成绩,只要高考时不出意外,全国的知名学府肯定是能进的。
只不过,她自己都无所谓。
贺朗的眼神和沉默,让黎冬枝有些惴惴不安。
隔了半天,他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说:“你是不是傻?”
3
高三正式开学。
和以往不同,新课程已经不多,各科老师忙着从高一的知识点一遍一遍地从头梳理。一张张试卷像雪花一样不断落下,在每一个学生的桌子上不断堆积。
埋首题海,连课间的打闹都收敛了许多。
一入高三,黎冬枝这种尖子生,俨然成了各科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
而贺朗,异军突起。
高二期末的时候,数学总分150分,他考了138分,物理总分120分,他考了109分,这样的成绩还不算惊人,只能算作优秀。
进入高中最后一年,随着复习的内容越来越多,他的物理、数学步步往满分逼近,按单科来算,基本是年级第一。其他科目也是分数一次比一次高。
短短一个学期都不到,黎冬枝好几次去办公室交作业,都听到老师提起他。
尤其是教物理的金老师,各种给他开小灶。
贺朗的神话不仅让老师刮目,还有学校的学生。
有一次,黎冬枝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女生霸占了她的位置,竟是让贺朗给她们讲题的。
而且,她们都不是他们三班的。
唐豆豆跟在她后面,看了看那个场景“啧啧”两声,拍着黎冬枝的肩膀说:“冬枝啊,不要气馁。正所谓‘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嘛。”
黎冬枝:“……”
贺朗成功逆袭,变成“好学生”,所以以前那些还暗搓搓关注他的人,现在都明目张胆地借着请教的名义找上门来。
黎冬枝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才发现这些人哪是来请教题目的啊,分明是来告白的。
而且,还是很明目张胆的那种。
其中一个女生说:“贺朗,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校外你还和我哥一起打过篮球。”
这女生应该是高二学妹,旁边的女生应该是陪她一起来的。
更夸张的是,这学妹竟化了妆,还穿了条小短裙。
座位上,贺朗正低头看着手机,头也没抬。黎冬枝憋着笑,一年多以来,她算是非常清楚贺朗处理这种事情的态度,如果他不打算理,基本就是视而不见。
黎冬枝上前提醒:“不好意思,同学,要上课了,这是我的位置。”
学妹估计是被贺朗的态度伤到了,瞪了黎冬枝一眼,气冲冲地说:“拽什么拽啊,你的座位怎么了?很了不起吗?”
黎冬枝无辜躺枪,脸色也不是很好。
唐豆豆立马站了出来,走到黎冬枝旁边。
见这阵势,学妹立马火了,伸手就要推黎冬枝。
突然,贺朗站了起来。
“出去。”他声音不大,脸色却明显不好。
黎冬枝吓了一跳。
学妹也一下子就愣住了,伸出去的手就晾在那里。陪她来的同伴拉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冲出了三班的教室。
这边动静虽然不是很大,却还是引起了一些同学的围观。
班长刘浩站起来,说:“行了,都坐好,打铃了。”
黎冬枝这才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她抽出一本书挡住脸,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贺朗。
贺朗明明低着头,却像在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说:“想说什么就说,别偷偷摸摸的。”
黎冬枝干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
“刚刚那女生你认识?”她问。
“不认识。”他说。
“真的?”
“假的。”
黎冬枝无语。
淮岭是重点高中,学习氛围更是紧张。
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安静了。成绩好的都在学习,中上游的也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努力一把,而那些早早就放弃了的,要么睡觉,要么干脆直接不来。
在黎冬枝又一次陷入一道数学大题,而贺朗轻松解决的时候,她开始相信酒鬼所说的他是个天才的话。
也没见他死读书啊!
“你是不是左脑特别发达啊?”黎冬枝撑着脑袋偏头问他。
“嗯,比你发达。”贺朗敷衍了一句,把解题步骤扔给她。
这样的贺朗,能噎死黎冬枝。
一模定在一月底。
考试的前一周,上晚自习的教室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因为冷,封闭了玻璃窗,教室里有些气流不通的憋闷感。
黎冬枝这几天突击复习,睡眠不太好,连周遭的事情都很少关注了,等从许伟华口中知道贺朗居然应金老师的要求要去参加物理竞赛的消息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知后觉。
下课的时候,她问:“怎么想起参加这个?”
贺朗收拾着书包:“老金说高考有加分项,所以试试,反正没坏处。”
黎冬枝惊讶于他的积极。
竞赛这种事情原本就是针对学有余力的学生,需要耗费大量精力。
她皱起眉:“来得及吗,马上就要一模了。”
“走吧。”贺朗已经收拾好了,“没什么关系,只是预赛而已,都是试卷题。”
出教学楼的时候,两人碰到了老吴。
老吴最近采取了紧迫盯人的方法,常常能在教室的后门或玻璃窗外见到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不过他现在见到贺朗明显很高兴,拍着贺朗的肩头说:“这学期的进步让各科老师都很惊讶,好好备战。”
贺朗平静地点点头。
老吴又把视线转向黎冬枝:“考试马上就到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黎冬枝都快哭了,苦着脸说:“老吴,您这句话已经念叨两个星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老吴手底下待得太久,还是说高三之后老吴变得感性了,她始终觉得他开始往中年男人的啰唆阶段发展。
告别的时候,老吴突然叫住他俩。
他狐疑地问:“你们俩……”
“我们俩就是碰巧撞上,没有约在一起!”黎冬枝立马接话。
老吴愣了半天说:“我是问你们俩是不是出去吃宵夜?”
黎冬枝:“……”
旁边的贺朗笑了,教学楼下的灯光阴影里,他把手捏成拳放在了嘴边掩饰。
黎冬枝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笑的?”
贺朗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该走了。走了两步,他说:“你刚刚是做贼心虚?”
黎冬枝回头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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