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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眼底的温存流光刹那消失,她将琉璃瓶放回了匣子,接着把匣子盖上,然后吩咐茯苓寒蕊不许让任何人碰,这才理了理衣服,出了归雁阁。
一出来,沈姝便面色平静地问松枝,“老夫人那边可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松枝却是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只知道今日徐太医也在那儿。”
沈姝闻言,眼眸轻闪,只轻嗯了一声,然后便带着茯苓去了荣春堂。
荣春堂里,徐太医果真在这,此刻正在和老夫人说着话。
“老夫人,见您今日精神头不错,想来身子恢复得很好,不过药还是要继续吃,可不能放纵啊。”
“还是徐太医医术精湛,不然老身这把老骨头,早就入黄土了。”
只听老夫人这说话劲儿,就知道她如今当真是恢复得不错。
旁边王姨娘连忙道,“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您福泽深厚,今后还有大把福气要享,什么黄土不黄土的。”
“是啊祖母,玉怜还等着大婚时,您亲自来当主婚人呢。”
沈姝一来,就听到了这几人的对话。
听起来,还真是和乐的一大家子啊,不过她可没有忽略最后沈玉怜话中的那“大婚”二字。
沈玉怜从原本的抵触,到如今的接受,也就经历了不到两个月,短短时间内,她当真就如此认命?
到底都是重生之人,沈姝可不觉得沈玉怜就打算这样了,或许,这个五妹妹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思及此,沈姝已经进了荣春堂中。
她一出现,屋中的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连带着王姨娘等人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沈姝仿若不知,微笑着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孙女见过祖母。”
老夫人淡淡抬眼,对着沈姝轻嗯,“起来吧。”
说完,老夫人看去了旁边的徐太医,继续道。
“府中的几个丫头和姨娘都在这了,徐太医,劳烦你给她们都看看吧,虽说平时也有府医,不过到底是你的医术信得过,眼瞧着要年关了,老身可不想谁不舒服或者是病了。”
沈姝听到这,眸光闪了闪。
原来,老夫人把她们找过来,是为了让徐太医给她们把脉问诊。
不过,说是把脉问诊,可沈姝却觉得,老夫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沈姝沉思之时,旁边有人正在盯着她看。
沈玉怜脸上虽然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也是都和以前无二,可是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拧着绢帕,特别是看去沈姝的时候,眼底还划过了一抹阴霾。
“徐太医,就由王姨娘先吧。”旁边的覃嬷嬷道。
王姨娘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软垫上,徐太医又拿来了帕子搭上了王姨娘的手腕,接着便开始把脉起来。
须臾,徐太医收手,笑着捋了捋胡须道。
“姨娘身子康健,气血也足,就是偏瘦了些,平时可以进补一些营养的汤食,若是调养得宜,指不定明年就能给老夫人添个孙子呢。”
这番话,顿时惹得王姨娘脸红起来,“徐太医,你莫不是在打趣我。”
老夫人倒是高兴,连忙吩咐覃嬷嬷。
“听见了吗,今后巧云斋里多加些营养的膳食。”
王姨娘把完了脉,接着便是沈玉怜和沈玉心两姐妹,最后才是沈姝。
沈姝一直都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眼前祖孙三代和乐的一幕,也是到轮到她问诊,众人的注意力才放在了沈姝的身上。
特别是老夫人,那看着徐太医给沈姝把脉时动作的眼神,可十分的幽深啊。
徐太医收回了手,笑道,“二小姐身子无碍。”
老夫人闻言,苍老的眼眸闪烁了一瞬,却没有说什么,直到几位姨娘小姐都离开,老夫人这才把徐太医留下。
徐太医以为老夫人这是要问他有关王姨娘身子的事,毕竟老人家最希望的都是子孙昌盛。
却听老夫人问,“二丫头的身子当真无碍?”
这问话里带着困惑,好似还满怀期待,至于期待什么,也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了。
徐太医依旧笑着,他道。
“嗯嗯,老夫人您放心吧,二小姐身子很好。”
老夫人的面色却没有徐太医所预想的那般高兴,隐隐所觉,她嘴唇紧抿的样子,好似还有些微怒和失望。
可待徐太医再去看时,老夫人的神情已然恢复。
徐太医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不知老夫人为何问这个问题?”
还是旁边的覃嬷嬷扯出了一抹笑,连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之前啊我们二小姐老是睡不安稳,还瘦上了许多呢,所以老夫人才一直挂心。”
徐太医听到这,神情里的疑云稍退,然后道,“是这样啊,那老夫人现在便可安心了,二小姐身子当真是无碍的。”
待徐太医离去后,老夫人直接就把轮椅边小几上的茶杯给砸在了地上!
“去,把绿瑕那个死丫头给老身找来!”
归雁阁。
沈姝刚刚回到了屋中,就听寒蕊在她耳边道。
“小姐,您前脚回来不久,绿瑕就出去了,好像是被沈老夫人院子里的人给偷偷叫走的。”
沈姝听到这,眼底浮现出冷笑,好似对此并不意外。
“知道了。”
这边,绿瑕刚刚到了老夫人这,就被当场训斥。
“绿瑕,跪下!”
绿瑕知道老夫人找自己来做什么,也知道为何找她来,所以来荣春堂前,绿瑕也是提前有心理准备的。
她乖乖跪下。
“老夫人,奴婢……”
不等绿瑕说完,覃嬷嬷一个巴掌就落下,扇得绿瑕霎时间倒在地上,嘴角处都溢出血迹来。
老夫人眸子一眯,“行了,别打在面上,让二丫头发现了,那丫头可是谨慎的很。”
覃嬷嬷应了一声是,然后掐了一把绿瑕的腰肢,厉声道,“绿瑕,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二小姐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绿瑕的确按老夫人的命令放了药,不过……后来却自己减少了药量,又或者是不加药,总之,没有加量就是了。
“奴婢……奴婢……”
老夫人嘴角扯了扯,对着旁边覃嬷嬷做了个手势,“端上来吧。”
覃嬷嬷点头,立即端来了一盘刚刚做好的杏仁酥。
老夫人看了眼那杏仁酥,对绿瑕道。
“这是老身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这里面已经被老身下足了药量,你只需要给二小姐端过去,盯着她吃下即可。”
说着,老夫人话锋一转,连同她苍老的面容,也陡然变得阴森恐怖,特别是那眼皮半掉不掉的样儿,只让人想起了地狱下的恶鬼。
绿瑕吓得接过杏仁酥的手都在颤抖,“是……奴婢知道了……”
见绿瑕接过了,老夫人又道。
“记住,这一次你若不听话,还继续违背老身,那到时候要死的就不是你了,还有你姐姐碧落,以及你家人,包括你那个生病的弟弟,也不例外!”
绿瑕离开了。
而老夫人却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她最后那段威胁话语后,旁边覃嬷嬷的脸色却在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
老夫人以前,是不会如此绝情,她是最喜欢小孩子的,断然不会杀个半大男孩,况且还是生病的可怜孩子。
还有碧落,跟了老夫人这么久,从未做过什么错事,却还是要被波及。
如此狠心绝情的老夫人,让覃嬷嬷感到陌生,甚至是后怕。
“覃嬷嬷,推老身进去吧。”
覃嬷嬷回过了神,应了一声是,顺带也敛下了眼底异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