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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过了年, 你皇爷爷就要下令攻打孟国。我已决送你进军中随行。莫要想着拿子的身份在军中作威作福。我也不指望你挣什么军功回来,只从最普通的兵卒做,与其他士兵吃住行。”
是陈安之正在酒楼吃喝, 被家丁“请”回晋南王的房后,晋南王对他说的话。
陈安之出父王的房, 还在愣愣想着父王对他说的段话。看来父亲是铁了心想将他送军中去。
他一方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想着自己底是尊贵的子爷,待遇怎么可能和那些脏兮兮的兵蛋子们一样?
另一方面,他心里又很担忧。父亲的话说的那样认真, 倘若他交代领军的将军苛待他呢?再说了,就算旁人能仗着他的身份优待他两分,军中的日子再如何优待也是苦日子, 哪里比得上京中的快活?
他想向母亲求情。可是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给掐了。他可以肯母亲一站在父亲那一边。
陈安之闷闷不乐地往前。望江跟在他身后,察言观『色』,笑着说:“子爷, 距离过年还有一阵子呢, 兴许还有转机。”
陈安之没说什么,直接去了春杏房中。
望江没跟进去,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就打算离开。侍女端着茶水进了屋招待, 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被侍女挑的帘子落下前, 他瞥见陈安之将春杏圈在怀里。
望江收回视线,抬步往外。
忽地一阵脆响, 伴着春杏的惊呼。望江脚步生生顿住,他低着头,『逼』着自己不回头。他知道子爷又摔东西了。
紧接着, 陈安之从房中出来。
望江才转过身,摆着张笑脸询问:“爷,怎么了是?”
陈安之没说话,黑着脸步往外。
望江忍不住望向房内,看见春杏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哭是没哭。
“还傻站着什么?”
——身后传来陈安之烦躁的催促。望江赶忙收回思绪,摆着笑脸追上陈安之。
身后似有推窗户的声音,望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挂在夜幕里的月亮。
春杏跪坐在窗下软榻,手臂交叠搭在窗棱上,她将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久地凝望着夜幕里的残月。
·
陈安之心烦意『乱』,他去了暗香院,希望向来善解人意的表妹可以安抚他,陪他说说话,他弹弹琴。可是方清怡最近害喜得厉害,没说几句话就是一阵干呕。陈安之耐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哄着她。
可不知道是因怀了孩子让人变得敏感,还是终究没能如愿做正妻,陈安之在方清怡感受浓重的怨气。表妹甚至不用些拙劣的言语试探他和别的侍妾的关系……
陈安之温声哄着她,心里很烦『乱』。
明明表妹以前不是个样子的。那个清雅傲只对他一个人温柔的表妹怎么就成了样的怨『妇』?
底是只让她当一个妾,是自己理亏。陈安之只能将不满咽下去。
“表哥能看我和孩子我很兴。今晚也不了吗?”方清怡红着眼睛问。
“不,一直陪着你。我就在外间榻上歇着,明早陪你一用早膳。”陈安之捧方清怡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方清怡腕上带着陈安之赠的细金手串。
那条,陈安之本来想送给尤玉玑的手串。
陈安之目光在那条细金手串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掌中方清怡的手似乎也变成了尤玉玑的手。尤玉玑在飘着花瓣的水中浣手的场景忽地再次浮现脑海中,他忍不住低下头,再次吻了吻方清怡的手指。
夜里,陈安之躺在外间的软榻上辗转不能眠。本就心烦意『乱』,何况软榻狭窄并不舒服。他有些后悔答应留下来。
方清怡身边的红簪今晚值夜。自方清怡有孕后,夜里常睡不好,她悄声进去查看方清怡盖好被子。红簪从里间出来,经过陈安之身边的候,见他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半,悄声过去,他拉了拉被子。
陈安之并没有睡着。
他闻淡淡的香味儿。他睁开眼,在一片漆黑里,近距离地端详着红簪。红簪容貌并不出众,没有陈安之喜欢的清冷优雅风度,不是的眼睛,也不是薄薄的唇。
陈安之望着她抿着的唇,忽地想尤玉玑娇妍旖红的唇。
“可许过人?”
陈安之忽然发问,让红簪吓了一跳。她手一抖,赶忙站直身,急急解释:“奴婢不是有心吵醒子爷的。”
陈安之不耐烦地再问一遍:“我问你,可有过人?”
红簪不是十三岁不知事的小姑娘了,她手指尖颤了颤,慢慢摇了摇头。于是,陈安之便将她拉上软榻。
方清怡孕前期各种不舒服,夜里睡不沉,她被外间的声音吵醒,皱着眉身,站在门口看着软榻上荒唐的两个人。
她脸『色』铁青,搭在门边的手将木门扣出印子来。
她睁了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让自己冲动地冲过去闹。她甚至慢慢『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来。她笑着对自己说:
——方清怡,就是你自己选的男人。
——方清怡,从今天开始把对个男人本就不多的感情彻底掐灭,从此只谋自己的利益。
·
一夜,注很多人睡不着。
翠玉将枕头哭得湿透。她身子软绵绵地伏在床榻上,语气倒是气势汹汹地骂了半夜脏话。
“沈郎你个王八蛋,当初信誓旦旦说替我赎身,人呢?狗娘养的东西!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原先在勾栏之地,没少郎君向她诉衷肠。可是烟花之地的女子早就看多了看惯了,翠玉向来不信那些男人哄人的话。此没了章法,倒是哭着把那些曾许诺她赎身的男郎一个个拎出来骂上百来句。
明明当初不信那些公子哥儿她赎身的哄人话,可她将那些许诺过的郎君都格外记下。
林莹莹在外面敲门:“翠玉,你歇了吗?”
“死了!”翠玉一开口就没好话。
林莹莹直接推门进去,在床边坐下,瞧着翠玉哭肿的眼睛,说:“我想了许久,不若我们去求求夫人吧?”
翠玉摇摇头:“夫人什么要帮我?你听说过谁家爷们要送小妾,主母留人的?主母没有拍手叫好就不错了!”
“可是我觉得夫人不会那样。”
翠玉犹豫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试一试好不好,你别哭了。若夫人不帮你,我和你一去孙家。你不是说我最哄人开心吗?我……我兴许能哄了孙广亮,谋一个平安呢?”
翠玉忽然就一把拽过林莹莹,把她抱在怀里嚎啕哭,胡言『乱』语来:“男人都是狗东西,只有姐妹好。我要是发达了,罩着你一辈子不让你委委屈屈地哄别人兴!再找百八十个好看的小郎君甜言蜜语哄你兴!呜呜呜呜下辈子我当男人娶你当媳『妇』儿,只对你一个人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林莹莹一遍遍哄着她。
两个人一夜没睡,第二天天一亮,忐忑地去了昙香映月。辰实在太早,尤玉玑还没醒,甚至昙香映月的下人们也没全醒。
枕絮瞧着两位姨娘脸『色』不太好,询问:“可是有什么急事寻夫人?”
林莹莹刚要说话,翠玉抢先一步:“无事,无事,让夫人睡着。我们去花厅等着就行。”
·
此的尤玉玑正在司阙的怀里翻了个身,两个人身上的被子滑下去些,初晨的凉意让尤玉玑慢慢睁开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撑着支上半身,望向睡着的司阙。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寝衣的衣襟不知何散开了,两片衣襟垂在身侧,彻底『露』出里面浅紫『色』的贴身心衣。
尤玉玑赶忙拽了两下衣襟,听见百岁弄出的声响,不由抬头望过去。百岁可没有人能睡,一清早就生龙活虎地抓着床头处的床幔向上爬。
尤玉玑的目光追随着百岁,看着它是如何往上爬。
不知怎么的,百岁往上爬的候忽然有一下没抓住,三只小爪子都悬空了来,只一只小爪子仍牢牢抓着床幔,整个小身子都只凭着唯一抓着床幔的只小爪子『乱』晃,床幔被它晃的浮动,它也似乎随都能掉下来。
尤玉玑想要帮帮它。她瞥一眼睡在床外侧的司阙,动作轻巧地调整了下姿势,跪坐来,手臂越过司阙,朝百岁欠身,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欲落不落的百岁,终于将它抓住。尤玉玑对它温柔笑着,手指头在它的头顶轻抚了两下,才将它放下。
概是因百岁正是活泼爱闹的小,尤玉玑还没将它放床榻上,它已经先蹬了尤玉玑的手心一脚,从她的手心跃下,从两扇床幔间的缝隙跑出去。
尤玉玑笑笑,刚要直身,撑着的手因手心伤口忽然传来的一阵疼痛,一个不小心,撑着的手一歪,让她越过司阙的上半身也跟着一歪,俯身下去,压在司阙身上。好巧不巧,前胸结结实实地压在司阙的脸上。
尤玉玑整个人一僵,异样的感觉从前胸传来。她慌『乱』地想要重新坐来,后腰忽然被一只手掌压住。
“我、我把你弄醒了……”沉稳如她,声音里也难藏慌『乱』和局促。
也不知是尤玉玑的感官太过敏锐,还是裹在身上的心衣料子太薄,她清晰地感觉司阙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睫绒羽般滑过雪峦。
尤玉玑咬唇,手掌撑着床榻再度想要身,换来的是压在后腰的手越发用力的禁锢。
尤玉玑僵在那里,清晰地感受司阙的气息,间好像停留在一刻,不再往前。
感觉过去了半辈子那样久,尤玉玑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放开……我得来。……”
“姐姐。”
尤玉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作应,才去回味他的语气。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抹尚未彻底清醒的『迷』糊倦意。
尤玉玑软着声音:“还困是不是?放开我,你再睡一会好不好?”
尤玉玑等了许久,才等压在她后腰的手有所动作。她以他终于要松开她,不想他是解开了后腰的系带。
然后司阙才松开尤玉玑,尤玉玑刚刚向后退去,又被司阙抱住。他翻了个身,将她的心衣彻底拽去,将脸埋进尤玉玑怀中,继续睡去。
“司阙?司阙?”尤玉玑轻推他。
他鸦睫轻垂,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