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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凰就愣住了,暗暗唏嘘,她自己的尸体,还没有权利做主了?
北夙目光锋利,生气的时候浑身竟然射出一股威压,好像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是他脚下的蝼蚁。
北凰咬唇,这家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真发脾气的时候原来这么骇人?
北凰屈服于北夙的威压,捂着嘴道歉,“我不说话了。我保证,我发誓。”
看她忽然乖巧得跟只小花猫似得,北夙浑身充盈的愠怒又像吹爆的气球瞬间被抽干空气,鼓囊囊的皮囊也就焉了拉叽的。
北夙拒绝开膛剖腹,态度坚决。
北瑾却十分困扰,北夙为北凰陈冤的心也是坚决,阻止北凰尸体开膛破肚的心更是坚决。一颗坚决的心,都扑在北凰身上。这份爱,太沉重。
北瑾就怕,从不对儿女情长动心思的北凰会辜负北夙的情意。
北誉侯将北夙和北凰的争执尽收眼底,他眼底漫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北夙对北凰的保护,可真是竭心尽力。
可是,北誉侯虽然疼女儿,却也有大将风范。他了解女儿做出开膛剖腹的抉择,是为了北凰军。北誉侯闭目,热泪盈眶,北凰军的将士,都是有爹有娘的宝贝孩子,他心疼女儿,难道他们的父母不心疼他们?
北凰高风亮节,做出这样伟大的决定。北誉侯为北凰的胸襟感到无比自豪。
就在所有人以为不能开膛剖腹的时候,北誉侯忽然掷地有声道,“本侯决定,开膛剖腹。”
北夙惊怔着俊美的瞳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北誉侯。“侯爷!”
北誉侯对着北夙涩涩的笑了一下,“我想,恢复北凰军的清誉,这是凰儿生前唯一的愿望。我成全她!”
北夙谴责的目光投向门口的北凰,若不是她透露出开膛剖腹证清白的决心,北誉侯断然不会改变心意。
北夙身为寺卿大人,既然尸骸的家属都同意开膛剖腹,他就算有满腹异议也无能为力。况且,北夙也是矛盾纠结的,诚如北誉侯所言,北夙也想成全北凰。
北夙举起手,向赛华佗挥了挥。赛华佗会意,便从木箱里取出锐利的刀子——
开膛剖腹的整个过程,北夙都是背对着灵柩的。他没有勇气亲眼目睹这一幕。他面向公堂,反而将北凰的表情尽收眼底。
北凰一瞬不舜的望着赛华佗开膛剖腹,脸色神色没有波澜。异常安静。
北夙望着北凰,心里寻思着,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都说她是百炼金刚,一颗心坚韧到如此地步,能够眼睁睁亲眼目睹的自己的尸体被人观瞻,被人解剖也能无动于衷。可想而知,她见过多少腥风血雨?
这时候听到赛华佗惊叹连连的声音,“这女将军死前半个月,没有进食过一粒米,吃的全是野菜,野果,甚至还有树根——这些树根不消化,想必她生前还得了急腹症。”
被赛华佗一提醒,北凰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是本能的条件反射而已,偏偏这个动作被北夙看在眼里,颇为无奈的摇头叹息。
过往的艰难,丝毫没有给北凰带来伤春悲秋的哀色。她只是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原来她死前有段时间闹肚子疼是因为吃了不消化的野菜根?
寻思着下次再上战场,不论如何得虏个神医去山上,这样粮草短缺时还能吃上正确的野菜。
就在北凰瞎想连篇时,赛华佗已经开膛验尸完毕。将他从肚子里掏出来的食物装在白色的玉盘里,端起来供给所有人观看,“这位将军真是了不起。食不果腹,风餐露宿,却没有临阵退缩。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坚持到最后一刻。”
左相等人脸色很难看。
北夙询问赛华佗,“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进食过正常的食物?”
赛华佗道,“至少半个月左右。”
北夙痛苦的闭上眼睛。怨愤的目光愤愤然的瞪着左相,“相爷还有何话可说?”
左相目光闪烁,哑口无言。
这时候北棠隐忍的哭泣声忽然失控,放声痛哭起来。“姐,你死得好惨啊!
他这么一哭,可谓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这时候北瑾款款踱步到大堂中央,掷地有声的宣布道,“大家都看到了,不论是北凰大将军尸体上的箭伤,还是大将军肚子里的树根野菜,都能证实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大将军从未想过当逃兵。如果大将军有投敌叛国的心,她不会用生命去死守北疆。我想大将军是热爱北疆的,所以宁愿死在北疆,也要为北疆子民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样的人,是我们大燕的功臣。而我们大燕却屈辱了她,今天,本宫就在此宣判:北凰军是冤枉的。待本宫回宫禀明皇上,定然还大将军乃至北凰军一个清白。”北瑾说到这里,转身指着北攸道,“而你这个宣诏人,亲眼见证了北凰军的英勇无畏,明知北凰军是冤枉的,你却执迷不悟宣读圣旨,实在可恶。来人,将他拖下去,关入大牢。择日处决。”
侍卫将北攸,李桃拖下去的时候,李桃额头上冷汗淋漓。
北攸也没有反抗,只是眉眼噙笑望着北夙,“端王殿下,恭喜你如愿以偿。”
北凰军一案终于水落石出。
真相被揭晓后,大燕子民对北凰军崇拜之至,他们给北凰军取了新的名字:虎狼之师!
给北凰起了新的绰号:战神!
虽然真相目前只是掌握在平民手里,皇上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朝堂自然不敢苟同。
北凰却对于这样的结局感到十分满意,她看到民众对北凰军赞叹不决,她觉得,陈冤已经取得了胜利。
那天太子殿下审判结束后。北夙也是如释重负。他折回灵柩前,伸手捂着北凰那双满含不甘的眼睛,轻轻一抹,北凰那双绝美的眼睛缓缓闭上。
北夙柔声道,“你安息吧,你的冤屈,我已为你昭雪。”
尸骸便安详的闭上眼睛。
当公堂上的人一个个离开,北誉侯扶着灵柩呆呆的望着北夙,北夙却坐在公堂上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