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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对于正处在高速建设中的商州市来说,这场雨喜忧参半。
喜得是终于可以抑制一下漫天扬起的沙尘,忧得是不平整的大街小巷到处是一片泥泞。
老城区街心最著名的步行街尽头有一处多路口交叉带,复杂的交通环境让行人不得不通过天桥才能过马路,尽管是雨天,可是忙碌的人们并没有停下来去匆匆的脚步,过街天桥台阶上的水洼不时地被一双双鞋子踏过,一阵阵水花溅射到桥下。
天桥阶梯下,因为雨的关系,这里的两边形成了水帘,泥泞潮湿的环境让流浪汉也不愿意窝在这里,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却站在这里。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水帘,这简单的水流形态不知道有什么吸引力,小伙子已经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以致于不仔细观察会误以为那里站着一个泥雕木塑。
为什么?
他在想。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别人挑选命运?
爸爸也是,老徐也是,如今连高薇也似乎拥有了给自己安排命运的资格,他们当自己是小丑吗?舞台上给上几块钱就可以扭上一段的那种?
汪承宇很凌乱……
有钱人想去哪里肯定很方便,就在自己还在为高薇手机的关机而担忧的时候,人家已经坐在飞机上赶往东南交大。
再得到的消息的时候是合同作废,自己被炒了。
任性的小女友还煞有介事的留言,说自己回到实验室才是更有前途的工作。
而那位从小到大一直“欣赏”自己的高伯伯,终还是敌不过女儿的任性,原本以为可以靠才华吃饭的自己,却可必轻易的被别人脑子里的一个念头扫地出门。
如此说来,自己实不该嘲笑高又轩,他是个可怜虫,那么自己又何尝不是对方口中的软饭王?
原本以为自己不一样,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一个生活在别人意志下的可怜虫。
多亏了男人的泪腺不怎么发达,不然这会儿一定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就是汪承宇现在的心情,一生之中过得最糟糕,最难过的一天。
在城市的角落,把自己当垃圾一样藏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大半天了,来去匆匆的行人车辆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即使把他当成精神病人的闲情都没有。
人在巨大的城市面前,连颗螺丝钉都算不上,仿佛一片随时可以被污水冲进下水道的落叶。
实验室那边被他自己搅得一团糟,脸皮再厚也没有脸回去了,如今似乎除了逃离这座城市,再没有别的办法,就让所谓的才华见鬼去吧。
汪承宇似乎主意已定,在一系列挫折面前,他打算逃跑。
这可是老汪家从来没有过的传统,所以在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之后,他一直在犹豫,如果拔腿就跑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是带上过往的荣誉,还是选个普通的工作重新开始?
似乎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不过这种凉快的天气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冷静,冷静到他还没想好,已经被一双凌厉的眼睛盯上。
“妈?”
街对面,打着伞焦急的左顾右盼的身影不是自己老妈还有哪个?
谭雅的马丁靴已经溅满了泥污,搞城市建设是好,可是副作用也很明显,出行简直太不方便了。
当谭雅的目光落在街对面天桥角落下的儿子时,她显然愣住了,错愕间猛然想起冒雨出行不是来找儿子的,她向对面招了招手。
这么巧吗?
自己刚想离家出走,老妈就出现了。
虽然对一个成年人来说用离家出走这个词实在不恰当,可是汪承宇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总不好用战略撤退之类军事意味明显的词汇,那是父辈人喜欢挂在嘴边的时代象征。
过去?还是不过去?
给他留下的思考时间没有太久,从小慑于谭雅淫威之下的汪承宇根本提不起对母亲大人的反抗之心,像只被训熟了的小猫乖乖地跨越了两道壕沟,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母亲面前。
“妈!哎……疼疼疼……”
还没来得及编好说辞,耳根一痛,仿佛小时候一样被母亲灵巧的揪住,头顺势歪了过去。
“轻点儿……”汪承宇龇牙咧嘴地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关机了?害得老妈冒雨出门,闪到老腰怎么办?你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心疼老人家。”谭雅的嘴像连珠炮一样数落着儿子的不是。
在母亲大人面前,汪承宇逆来顺受惯了,被数落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这次自己是做得有点过份。
正寻思着该怎样对母亲大人说,突然听到母亲说:“你爷爷来了。”
“啊?”
汪锡亭今年八十多岁了,难得的是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好得不得了,经常一个人满世界乱走,先前得到的消息是人在莫斯科,这是回来啦?不过不应该来商州市吧。
老爷子在济南分了房子的,儿子在大西北,来商州莫不是要看看刚建立起来的实验室?
嗯,有这个可能。
思前想后汪承宇笃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爷爷从小就疼爱自己,也从不强求自己接过家里的饭碗,不过要是爷爷知道自己闹离职闹得这么离谱,不知道是疼爱多一些呢?还是疼痛多一些。
老爷子来商州市的消息根本没告诉集团领导,不然肯定是大车小车的迎接,哪里会让自己的老妈踏着泥水跑火车站?
一边是自小疼爱自己的爷爷,一边是威严日盛的老妈,借汪承宇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起离家出走,只得乖乖的跟着老妈去火车站,一路上还要承受老妈堪比雨点儿密度的数落。
“你说你挺大个人了,下雨天出门也不带把伞……”
“……”
命苦啊!
汪承宇欲哭无泪。
商州市火车站是前几年刚改造过的,不过扩建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城市发展的速度,非年非节的,偌大的车站人潮汹涌,出站口人流密集度会让欧美人咋舌,比不得北上广这种一线大城市,但是商州的客流量在全国也排得上靠前,这得益于它中原枢纽的特殊地理位置。
虽然客流量巨大,但只要不是春运,通常的秩序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老爷子从出站口出来时就是满面红光,丝毫看不出旅途的疲惫。
接过汪锡亭的拉杆箱,汪承宇这个亲孙子结结实实的叫了一声爷爷。
汪锡亭像小时候一样伸出大手摸着孙子的脑壳,问了一句他现在最不想提的话:“工作怎么样啊?”
本是一句随口的问话,像来机灵的汪承宇居然噎住了。
“怎么?不好?”汪锡亭可不糊涂,前半辈子奉献给了铁道兵,后关辈子献给了华铁,华铁的活化石,一个时代的缩影式人物还能看不出孙子的难堪?
“爸,咱们回去再说吧,这儿雨大。”向来强势的谭雅在汪老爷子面前保持着儿媳该有的姿态,一下子平和了许多。
汪锡亭眉头微微一凝,随即缓和了,能活得这么健康心态很重要,这么一点小事儿乱不了他的心神。
上了出租车,汪锡亭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象感慨地说:“前两年来商州还不是这个样子,发展得真快呀。”
“再过两年又会是另一个样子,到时候您再看看新南区大道。”谭雅应道。
“再过几年穿江隧道该建好了吧。”不愧是华铁老人儿,时刻关注华铁在各地的大型施工建设情况。
“那个工程是陆总工指挥,两台10.5m直径路德公司的泥水平衡双护盾盾构机同时施工,工程速度很快。”
“还是路德公司的产品吗?”汪锡亭仿佛在自问自,并没有期待答案,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只不过在出租车上不适合讨论这样的话题,让一向能言擅道的“的哥”插不进言。
“您刚从莫斯科回来,连家都没回,是打算在商州住上一段吗?”谭雅问。
汪锡亭很自然地点点头说:“听说严开明和徐复文在这儿,我就来了兴趣,有他们俩在的地方准能搞出点动静儿。”
“我还以为您是来看孙子的呢。”
“嗯,也是来看孙子的。”
“……”
汪承宇不自觉的把头埋了下去,莫名的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