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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一早,苏子衿直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顶着通身的‘淤青’,她便被司言抱了起来。
只是,因着太累的缘故,苏子衿今日倒是丝毫没有气力自己穿衣物了,只能迷迷糊糊的任凭司言将她安置妥当。
而司言今日,倒是一整天都陪着苏子衿,两人也算是平静的度过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苏子衿才开始沐浴焚香,换上正式一些的衣物。
不多时,一众人便上了各自的马车,朝着东篱的皇宫进发了。
皇宫城墙,奢华异常,苏子衿下了马车的时候,不禁为之恍惚。三年前,她时常出入这处华丽的宫墙,在这里被若水缠上,同时也在这处殿宇之内,与文宣帝对弈棋局。
只是如今再看,皇城依旧,人事不再,便是她自己,也早已物是人非。
瞧着苏子衿的模样,司言心下一疼,便径直上了前,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苏子衿偏头看他,只缓缓抿出一个笑来,低声道:“阿言,时隔三年,我终于又是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略显苍凉,是司言从不曾见过的哀戚,也同样的,是他从不曾见过的冷戾。
他回想起这几日同寝而眠,除非累到了极致,她时常要做着噩梦,一夜惊醒无数次,每每瞧着那般模样的她,司言便觉得心如刀绞。
“怎么世子和世子妃还不进去么?”就在这时,墨白忽然凑过头来,淡淡一笑道:“莫不是在缅怀什么?”
说着,墨白的视线落在苏子衿的脸上,那股子猜测的意味,甚为明显。
只是,墨白的话才落地,就听两道声音接踵而来。
“假慈悲,关你屁事?”
“国师管得有点宽了。”
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看向这出声的两人。前者是喜乐,后者则是苏墨,虽这两人说的不一样,但终归都是一个意思。
喜乐和苏墨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两人对视一眼,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墨白闻言,圣洁的脸容浮现一抹慈悲,笑道:“本国师不过是关心世子妃罢了,苏世子委实误会了。”
喜乐的话,墨白自是不必搭理,但苏墨身为苏子衿的哥哥,墨白觉得,他还是要有理由反驳一下的。
不过,墨白的话才落地,就听司言清冷的声音响起,冰寒道:“国师大抵是有些糊涂,本世子的女人,何时需要你来关心了?”
司言对墨白这人,倒是没来由的讨厌,诚然他不喜的人许多,但像墨白这般的,倒是很少,撇去麒麟洞里头两人的较量不说,他也是如此没有理由的厌弃着墨白,尤其是当墨白将视线落到苏子衿身上的时候……
司言的话,可谓是冷漠且丝毫不留情面,听得墨白不禁笑了起来,可说到底,这般不留情面的回话,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只这时候,南洛却是撇了撇嘴,说道:“假慈悲,磨磨蹭蹭的,还不进去?”
这话,其实便是在给墨白台阶下的意思了,看的苏子衿不禁一笑,心下对于南洛与墨白两人的关系,倒是有些深究。
宫门前的小事儿,很快便过去了。北姬辰和北姬昌就好像看笑话一般,凑到一旁看看也就算了,而北魏的另外两个公主,瞧着倒是极为端庄,尤其是经历过北姬画的事情之后,这两人更是不敢造次。
唯独喜乐离开之前,特意朝着苏子衿好一阵挤眉弄眼,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和苏子衿关系多么要好,但是作为知晓情况的青烟和青茗却是明白,这喜乐啊,想来又是要讨酒喝了,难怪方才那般维护苏子衿……
很快的,一行人便朝着皇宫内走去。
然而,与此同时,四方大殿内,却是满座觥筹,好不热闹。
小皇帝楼兰坐在上首的位置,原本该是太后相伴一侧,如今却因着太后被囚,只好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之上。
他依旧是满面愁容与怯懦,小小年纪端是少年老成,瞧着底下一群‘他的’臣子,楼兰更是无所适从,拘谨不已。
顺着楼兰的位置往下顺移,便可见楼霄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案几精致而奢华,便只是座位,也与在场众人,完全不同。相较于楼兰这个皇帝的默默无言,楼霄则显得更像天子一些,就见他身侧高官贵胄环绕,个个恭敬有加,奉承阿谀,就好像他一个跺脚都能够惊吓到一众的人。
彼时,有太监传唤的声音袭来,随着尖声的禀报而来的,便是一众使臣伟岸、笔挺的身姿。
不多时,就见一众人抬着大小箱子,随之走到了大殿中央。
“大景朝二皇子、长宁王世子、长宁王世子妃驾到!”
“疆南国太子、无尘国师、南音公主到!”
“北魏皇朝封王、七皇孙北姬昌、十公主、十一公主到!”
随着太监传唤的声音落地,各国使臣皆是踏入大殿,惹得侧目非常。
坐在前侧的孟瑶淡笑着抬眸看去,就见昨夜她遇到的那个冷峻男子,如玉而立,他的身边,有女子姿容艳绝,媚骨楚楚,一颦一笑皆是活色生香,令在场好些个男子惊艳无比。
心中有情绪升起,孟瑶看着苏子衿,眼底闪过一缕几不可见的恶意。
孟青丝,时隔三年,我还是见到你了……若是可以,真想……再杀你一次!
那平静而刺人的目光一现,苏子衿便下意识的低眉看去,在看见不远处女子清丽无双的容貌时,她不禁扬起朱唇,缓缓攒出一个从容而雅致的笑来。
这般笑容,仿佛初次见面一般,疏离而不失礼貌,丝毫没有恨意森然,看的孟瑶心下一滞,捏着酒杯的五指更是有一瞬间泛了白色。
同一时间,喜乐和苏墨却皆是将苏子衿和孟瑶的神色看在眼底,尤其是苏墨……心下生出了一丝疑虑。
喜乐却是撇了撇嘴,也不去看孟瑶,可一看见南音紧紧盯着孟瑶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噘嘴偷笑。
这南音倒是极蠢,竟当真以为孟瑶对墨白有意,尤其是现下,墨白也算是站在离司言和苏子衿毕竟近的一个位置,而孟瑶朝苏子衿瞧去,就好像是看着墨白一样,委实有些阴差阳错的意思。
就在这时,众人便拱了拱手,纷纷朝着上首的小皇帝楼兰行了个礼。
楼兰见此,心下委实紧张的很,于是下意识的,他便看向底下的楼宁玉,见楼宁玉回以一笑,他才好似鼓足了勇气一般,颤颤巍巍道:“各……各位使臣,远……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说着,他兀自听了下来,好似在回忆什么一般,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各位使……使臣,远道而来,路途辛苦……还,还请就坐。”
童稚的声音,仿若背诵一般的寒暄,看的在场朝臣摇头叹息,心中只道这小皇帝太过给东篱丢脸,唯独楼霄全程神色淡淡,俨然早已预料到此事。
只是,这礼节便是如此,各国使臣只是给皇帝行礼,若非如此,他早就代楼兰出声了,也免得楼兰此时丢人现眼!
苏子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上首的楼兰,心下有情绪滋生。
楼兰委实有五分肖像文宣帝,比起楼宁玉的雅致,这孩子更是有股清透的模样。三年前她见着他的时候,他还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一个,如今他依旧年纪尚小,却是被养的怯懦而畏畏缩缩,若是陛下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毕竟,当年陛下对楼兰,也算是疼宠至极。
另一头,司言和北姬辰等人只是点了点头,便辗转将厚礼送上,随即,也不待楼兰出声,他们便被引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就坐。
一时间,气氛平静的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太过‘热闹’。
楼霄看了眼底下的一众文武百官以及使臣,便举杯起身,俊颜染上一抹睥睨与威严,沉声道:“众所皆知,我东篱乃礼仪之邦,今次三国使臣代表各自国家远道而来,我东篱特准备此接风宴席,为各位接风洗尘。”
顿了顿,楼霄逡巡了一下一众人的神情,才继续道:“今日歌舞盛宴款待,还望各位尽兴,莫要拘礼!”
随着楼霄的话音落地,便见有娉婷袅娜的歌姬缓缓上前,有人弹奏、有人高歌,还有人舞姿卓越,场面在这一瞬间,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喜乐兀自喝着小酒,看着表演,倒是有些赞赏东篱这皇宫的御酒,不过心中思索,大抵这酒比起苏子衿那儿的……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啊!
没想到自己还未和苏子衿建下深情厚谊,就先是和她的酒建立下了深情厚谊……
喜乐兀自这般想着,就见一旁苏墨凑上前来,问道:“喜乐姑娘,你可是认得那人是谁?”
说着,苏墨指了指楼宁玉身边的那个频频看向苏子衿的男子,眉梢微微皱了皱。
“我哪里知道?”喜乐朝苏墨翻了个白眼,就道:“酥胸啊,你自己问问你家妹妹罢。”
分明苏子衿就坐在他身边,这苏墨不去问苏子衿偏偏来问她,不就是要撩妹吗?
苏墨闻言,不禁一愣,他倒是不知道喜乐误会了他,只低声道:“那人总一而再再而三的瞧着我妹妹,我若是问了当事人,恐怕子衿要觉得尴尬的。”
苏墨也算是心细的一个人,方才发现那男子频频看向苏子衿的时候,他便有些疑惑,只是,他如今要是去问苏子衿,苏子衿一定会偏头去看那人,这样一来,若是她与那男子四目相对,岂不是徒生尴尬?尤其当苏子衿发现有一个一直这般盯着她看,定是要不舒服的,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苏墨的话音一落地,喜乐便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只是,现在苏子衿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但是喜乐自己,却是着实尴尬了,摸了摸鼻子,喜乐便道:“咳,酥胸……苏兄,我倒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然我帮你问问假慈悲……啊呸,墨白?”
对于自己误会苏墨的这件事,喜乐这个耿直的姑娘还是倍感歉疚的,毕竟她如此怀疑,俨然是堪比怀疑一个人的人品……人家苏墨把她当哥们,她却误以为苏墨要撩拨她……委实太过分了!
苏墨没有注意到喜乐的歉疚,只点了点头,便郑重道:“多谢喜乐姑娘。”
只是,苏墨到底是低估了苏子衿,早在他问喜乐的时候,苏子衿便注意到了,故而,不待喜乐开口,苏子衿便率先道:“大哥,那人是东篱的右相钟离。”
右相钟离,面若玉冠,眼若星辰,二十岁出头,却端是心性沉稳。听说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当年文宣帝对钟离赞赏有加,不过也是难怪,能够与楼霄和孟瑶分庭对抗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不过,她当年多数在外朝,而钟离则一直在内朝为官,自是很少见到彼此,以至于连带着情分,也并不深厚。
苏子衿的话一出,苏墨便有些诧异,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说的如此细声,苏子衿竟还是听到了。
想了想,苏墨只叹了口气,便问道:“妹妹可是方才瞧见了?”
瞧见什么,自然是瞧见钟离频频往她的方向看来。
苏子衿闻言,艳绝楚楚的脸容浮现一抹笑意来,回道:“看见了,不过许是人家右相好奇罢。”
对于钟离的审视,苏子衿自是只能解释为好奇,毕竟在她想来,楼宁玉不是傻子,即便他如今与钟离站在一条绳上,却不会傻到将她就是容青的这件事告诉钟离。
苏墨闻言,倒是不可置否,只心下还是狐疑的紧,便也就没有说话。
而苏子衿堪堪敛了眸子,就见身侧司言清冷冷问道:“你与他熟识?”
这个他,自然便是说钟离了。
“不熟识。”苏子衿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我是武官、他是文官,没有什么政见相悖的争论,故而接触的便也就很少。”
司言垂眸,好半天才沉吟道:“那他可能是被你的美色所迷了。”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倒是显得极为认真,可却是听得苏子衿哭笑不得。看了眼司言,苏子衿便正色道:“阿言,不是谁都喜欢美人儿的,我只听说,这右相好似是个断袖。”
苏子衿说的煞有介事,而司言一听,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钟离自是不知道,自己这‘断袖’之说,已然被传的沸沸扬扬,便是司言,也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断袖之人。
挑眼看向楼宁玉,钟离便道:“你可是觉得那长宁王世子妃极为眼熟?”
倒不是说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只是没来由的钟离便觉得自己好似见过那女子……可他所见过相识的所有女子中,确确实实没有这般性子的一个。
心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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