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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很快便落了幕。
虽然胜负一眼便可知,但昭帝还是按照程序命人清点完所有之后,才宣布了今日夺得头筹的一组是司言和苏子衿。于是,苏子衿倒是心满意足的拿到了曜日弓,令人将其妥帖收好。
夜色渐渐深了起来,各个府邸也都自行回去歇息了。
彼时,陶子健携着魏氏、陶圣心等人也回了自己所在的住处。
陶子健的脸色很是不好,几乎一眼便可以瞧见,陶然瞧着陶子健因为司言的缘故,心下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倒不是说她不喜欢这个父亲,而是在她看来,陶子健只不过是丢个颜面罢了,左右有祖父陶行天在,这失去的官职总会回来。而这一次,司言却是更彻底的惹怒了父亲,想来陶圣心想要嫁给司言,几乎更加没有可能。
等到走至内院,陶子健才稳下情绪,神色不愉道:“夫人,你且跟我过来,其他人都回去歇着。”
“是,爹爹。”陶然和陶圣心皆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心中自是不想触陶子健的霉头。
陶岳点了点头,便也很快就离开了。
于是,魏氏便跟着陶子健,两人齐齐入了屋子。
魏氏心下想要宽慰陶子健一二,故而一到屋内,她便道:“老爷,长宁王世子那边……”
“莫要再提了!”陶子健徒然冷沉出声,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也一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在陶子健看来,这魏氏到底是不上道的。他在司言那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受了挫,自是不愿再被提起,哪怕是宽慰的话,他也不愿意听到,毕竟损了颜面,他一个七尺男儿,如何能够不介怀?
“是……是,老爷。”魏氏咬了咬唇,便低眉不语。
只是,看着魏氏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陶子健心中越发的不悦起来,心中皆是想着,若是崔姨娘这时候在,一定能够让他消了火气,安下心了。相比之下,魏氏愈发显得愚笨不可救药了。
深吸一口气,陶子健便敛下了情绪,半晌,才缓缓问道:“圣心今年也十六了吧?”
陶子健的问话,让魏氏不由愣了愣,素日里陶子健并不是很关心陶圣心的事情,怎么如今忽然问起她的年纪?难道是……看出了她对司言的爱意?
一想到这里,魏氏的脸色便立即惨白起来,只见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老爷,圣心今年确实十六了。”
“二八年华,”陶子健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抹算计之色:“该是要嫁人了。”
女子最美好的,大抵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再大一些,便是有些不太矜贵了。而如今圣心方方十六岁,虽苏子衿的出现掩了她第一美人的称号,但到底她的姿色也是极好,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嫁个有利的人物……想来会是很有用处。
想到这里,陶子健便又看向魏氏,问道:“锦都中的世家贵族,你认为哪家的儿郎与她身份相抵?”
虽说是询问的口气,但基于魏氏对陶子健的了解,恐怕他如今的意思,倒是表明了他心中已有人选了。
魏氏心下有些恍神,想来老爷并不知道圣心对司言的情意,否则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只是……他一心想要将圣心‘卖’出一个好价钱,到底令人寒心。
“妾身还不曾相看。”敛下心中的伤神,魏氏便试探性的说道:“只是,圣心如今还没有这些个心思,老爷,我们不妨延后一些?”
“糊涂!”魏氏的话,显然是陶子健不愿意听到的,于是他瞪了一眼魏氏,便斥道:“圣心她不懂事理,难道你还不懂吗?她如今也是十六岁了,过了年便要入了十七岁的年纪,寻常女儿家,十四五岁便是嫁人了,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她今后可还能够嫁个门第相当的人家?”
说着,陶子健又道:“更何况,将来岳儿是要步入官场的,只要圣心和然儿都嫁得好,自是可以扶持他一把,咱们陶家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没有发生今日的事情,想必陶子健并不会如此焦急,但今日的事情让他丢了官,同时也让陶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有些下降,陶子健心中颇有不安,生怕将来陶岳入官场的时候,无人扶持,毕竟陶行天的那些个门生、同僚的,并不是陶家的人,大难临头自是也会各自飞。
“那老爷以为,圣心当是嫁给何人?”魏氏心下有些恨的滴血,说是一体,却要因为陶岳而牺牲她女儿的幸福,怎的不见他为了圣心牺牲陶岳了?
要是……要是她也能有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她的圣心也不必这样命苦,也至少有人照应!
陶子健负手而立,只见他眸光沉沉,眼底有阴鸷闪过:“圣心若是能给卫儿做正妃,想来会是不错。”
若是陶圣心能够嫁给司卫,将来只要扶持司卫上位,她便是皇后,而依着司卫对陶圣心多年来的喜爱,自是任由她拿捏于手心。
“卫儿不是要娶苏子衿吗?”魏氏有些难以置信,先前陶皇后的意思,大抵就是要司卫娶陶圣心的,怎的如今正妃之位,又不想给她了呢?
“苏子衿?”陶子健冷冷一笑,眼底有阴霾划过:“你可是瞧见苏子衿和司言越发的亲密了?”
对于苏子衿,其实陶行天和陶子健两父子已然做了放弃的准备。就汝南王府的事情来说,苏子衿这女子实在太过厉害,若是轻易便放在同阵营内,恐怕将来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期初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她不过是个聪慧一些的女子,可经过这些时日的勘察,他们皆是发现苏子衿并不好利用,一旦掌握不住,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苏子衿……必死无疑!既然不可用之,便最好诛而杀之,否则落到旁人之手,恐怕棘手的会是他们。
“可是皇后娘娘那里……”魏氏有些惊疑不定,陶子健眼底的杀意她又岂会看不明白?
只是,陶皇后真的会听从陶行天和陶子健的话?毕竟司卫如今对苏子衿痴迷至极,陶皇后素来疼宠司卫,真的会不顾他的想法?
“她没有的选择。”陶子健眯起眼睛,冷冷道:“苏子衿对我们而言,只会是毒瘤!”
虽然陶皇后之前不知道陶行天和陶子健的决定,但现下……锦都中陶行天想必已然与陶皇后详细说过,想来陶皇后并不会忤逆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着的父亲。
就在魏氏恍神之际,陶子健又道:“圣心那里,你自是去同她表明便是,她自小与卫儿长大,一定不会有太大反抗的,毕竟嫁给卫儿做正妃,也是光荣的。”
在陶子健看来,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做皇帝的皇子,是一件女子都不会拒绝的事情。只是,他到底不知道,他自个的女儿,心比天高,怎的也不屑这样的一个司卫,反而对丞相府的仇人,长宁王世子钟情不已。
……
……
届时,宫殿外围的小巷内。
清冷月下,树影斑驳,孤高的枝上偶有寒鸦鸣叫,幽色森森,平添一股暗夜惊魂的悚然。
女子身着广袖白衣,外披黑色大氅,她手中提着一个镂空雕花紫金暖手炉,显得极为畏寒。
血月玉镯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凉凉的光芒,顺着那光隐隐可见对面男子白衣蹁跹。
他有着一张温雅秀美的脸容,眉眼生的精致异常,似珠似玉,犹如天边一望无际的浮云,缥缈而圣洁。
“郡主可真是极为聪慧。”楼宁玉幽然一笑,嘴角含着三分雅致:“宁玉本以为,今夜见不到郡主的。”
昨日司天娇挑衅的时候,其实楼宁玉是给过苏子衿见面的暗示的,他当时食指敲了敲衣摆,用东篱皇室中特有的暗语,就这样在司言的注视下,司天娇的面前,大胆而又谨慎的给了她今夜会面的暗示。
苏子衿闻言,只轻笑一声,从容道:“公子似乎很会说些讨女子欢欣的话。”
若是觉得见不到她,那么楼宁玉又怎会在方才见到她的时候那般的平静呢?若是觉得她没有注意到,他又何必在最危险的情况下,给她这份暗示呢?
这楼宁玉,到底说出来的话都是在讨女子欢喜,只是,她不是司天娇,自是对他的这招柔情攻势毫无感觉。
甚至,她对这样的撩拨,感到些许厌恶之情。
听着苏子衿的话,楼宁玉丝毫没有被嘲讽了的模样,反而轻柔笑起来,眸底隐约有雾气升起:“郡主总是这样与众不同。”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大约会是侵略性满满的,令人不甚愉悦的感觉,可这句话自楼宁玉嘴里说出来,无端的便是令人觉得清隽雅致,君子似玉,徒然的也容易让人心跳乱拍,沉迷其中。
苏子衿并没有作何反应,她只是淡淡一笑,眉眼温软:“子衿不知公子找子衿来所谓何事,但子衿只想问一句,公子来这祁山,所为何事?”
顿了顿,苏子衿便又笑着问道:“公子大概知道,这祁山危机重重,不仅昭帝、就是司言也紧紧盯着,公子这般轻易的便随着二公主出来,难道不怕所有的隐藏都功亏一篑吗?”
楼宁玉闻言,只是偏头看向苏子衿,月光下,他目光灼灼,清隽如玉的脸上浮现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来:“若是宁玉说,就是要这些隐藏功亏一篑呢?”
他是刻意为之?苏子衿微微一顿,桃花眸子闪过一抹深思,只转瞬之间,她心下便想通了楼宁玉的所求目的。
弯起唇角,苏子衿莞尔一笑,缓缓道:“公子这般急切的想要逃离,难道是受不了二公主了么?”
“大约是罢。”说这句话的时候,楼宁玉微微凝眸,素来盛满笑意的眼底,有一瞬间的孤寂划过,只是那抹情绪极快,以至于谁也没有看清。
“只要不要让公子自己栽进去。”苏子衿笑吟吟的睨了一眼楼宁玉那精致的侧脸,桃花眸子毫无波澜,平白的便生出一丝薄凉之意:“便是要了她的命,子衿也是不会过问。”
言下之意很是显然,只要楼宁玉的算计不要搭上他自己,便是司天娇再如何,苏子衿也不会理会。苏子衿对他所求的,只是楼宁玉自身的一个周全。
楼宁玉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只是片刻,他便又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温柔笑意:“若是不去深思,宁玉也许会分外感怀。”
“毕竟郡主这话,里里外外都是在挂念宁玉的意思……”说着,他缓缓走近了苏子衿一步,修长如玉的指尖捋起苏子衿的一撮黑发。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说下一句话,便见苏子衿远山眉微微一蹙,下一秒青茗的软剑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迫的他不由后退一步,手下亦是松开了苏子衿的那捋青丝。
软剑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正如此刻苏子衿的笑颜一般,温软却隐隐含着嗜血的戾气。
“子衿大约忘记同公子说了,”她言笑晏晏,青葱玉指抚了抚手腕处的血月玉镯,容色艳丽:“子衿不是很喜欢他人无故的触碰,尤其是公子这样的人。”
这样的什么人,苏子衿没有说,但是楼宁玉知道,苏子衿是在说,他的虚情假意。就好像他对司天娇一样,经年的利用过后,他可以毫不心慈手软的甩开。
眼底浮现起一抹嘲讽之色,楼宁玉缓缓笑道:“郡主的话,宁玉明白了。”
“公子以为自己明白?”苏子衿低眉看他,桃花眸子灼灼生辉:“其实公子根本不明白子衿的意思,不是吗?”
说到这里,苏子衿兀自便幽然一笑,她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暖手炉交于青烟,随即走到巷子里堆放着杂物一隅,指着那些东西,问道:“公子看这些东西,可是肮脏无用?”
“宁玉不明白郡主的意思。”原本因为苏子衿的‘瞧不起’,楼宁玉觉得有些可笑,可如今她一本正经的换了话题,一时间楼宁玉不明所以。
“这些无用的东西,若是重新修理打磨一番,是不是又是崭新无比呢?”苏子衿没有理会楼宁玉的不解之意,她只是轻笑一声,依旧是神色从容的盯着那堆作旧的物什,轻声道:“公子就好像这些蒙尘的杂物一般,其实公子骨子里是个清贵无比之人,这些年因为存活之故,不得不变成一个冷血淡漠之人,便是表皮上的这份伪装,也不过是保护之色。这些,子衿并不认为多么不耻,相反,子衿欣赏公子的隐忍与手段。只是……”
说着,她微微转身,目光落在楼宁玉的脸上,似笑非笑道:“公子当是知晓,你的这些手段,不该用在子衿的身上,子衿不是司天娇,所以不会心动。而公子显然也不愿再过从前那般摇尾乞怜的生活,何必又要如此作践自己?”
眼前的女子笑颜如花,她看起来十足的高雅出尘,仿若暗夜中的妖姬,又似月中落下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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