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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戈张开血盆大口的一刹那,脑子忽然转了一转。
鉴于上回吃错人,他的下场太过于凄惨,这回他吃东西前留了一下意,特意花了那么一丢丢时间,看了一下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食物。
——然后对上季烟湿漉漉的黑眸。
戎戈:“……”
他后悔了。
草啊!!!为什么又是她!!!
戎戈简直要对这个凡人小姑娘有心理阴影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偌大的魔域连第二个可口的食物都找不出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在魔域开个养殖场!随!便!吃!
但现在。
戎戈和这个弱小的凡人对视着。
现在怎么办。
魔主呢?
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还流着血啊!知不知道很危险的啊!
戎戈有点儿抓狂,但是他一动不敢动,只是和季烟对视着,他怕她一动,她又被他……吓哭了。
季烟呆呆得看着面前的巨蟒,那一瞬间不是不害怕。
她不哭只是因为被吓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马上就要酝酿着哭出来的时候,面前的大蟒蛇,慢慢地缩小,直到了变成了一条小蚯蚓,扭扭捏捏地盘成了一团,看起来比她还胆小。
季烟:“……”
好的,确定无疑了,这就是上回吞她的那条。
季烟确定不会被吞之后,又重新埋下了头,主要是她太痛了,痛到没时间和这条蟒蛇计较。
戎戈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的香味,看到周围的小魔迫于威压不敢靠近,却也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戎戈想了想,瞬间化成了人形。
黑气散去,蛇的身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锦衣的男子,眉目清隽,双目狭长,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端得是人间普通贵公子的相貌。
只是这贵公子的表情却很难看。
他垂头看着季烟,忽然抬手施法,指尖魔气四溢,一股强大的结界逐渐变大,将整个幽水境笼罩住,驱逐了这里其他觊觎季烟的魔。
“你很疼?”戎戈蹲在季烟身边,有些紧张地望着她。
季烟额头上满是冷汗,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写满了无助。
“我……你先把我带回去……”她咬着唇,不再害怕戎戈,小手紧紧地抓着他。
再不回去,血就控制不住了啊!!!
季烟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无助。
戎戈不再迟疑,本来打算把她抱起来,想了想又怂,干脆扯出了缩她怀里的魔藤。
魔藤畏惧眼前这位魔将,抖如糠筛,缩得和之前的小泥鳅一样大小,怂得如出一辙。
戎戈直接沉声下令,“变大,把她带去魔主的宫殿。”
魔藤乖乖变大,直到这巨型藤蔓变得比季烟整个人都要粗壮,才小心翼翼地将季烟裹了起来,迅速飞向魔主的宫殿。
戎戈原以为魔主会在那里,没想到他一直没有出现。
鉴于是他发现的季烟,加之上回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戎戈特别害怕被碰瓷,万一这脆弱的凡人不小心就死掉了,岂不是就算在他头上了?
于是把季烟放下之后,他火急火燎地找秋宓了。
秋宓得知消息的时候,万分惊讶,也没有拖延,直接匆匆地赶来。
只是还没完全靠近魔主所在的宫殿,就被一股强大的威压迫使远离,不敢再靠近。
周围所有飞禽走兽,都避开千里之外,瑟瑟发抖。
魔主是在里面的。
他平日气息内敛,并不会放出体内强大的灵力,因为他的气息对于很多小魔来说是很可怕的,但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不再收敛,将所有的气息都放了出来,像是瞬间倾塌的苍穹,沉沉压在了所有魔的头顶,喘不过气来。
“魔主既然出现了,我也不便去了。”秋宓对戎戈道:“有魔主在,想必那个凡人也不会出事,大人不必担心,只是她为何会流血?”
戎戈摇头,皱眉道:“她一个人出现在幽水境,若不是我出现得及时,她怕是要被其他魔也吞噬了。”
秋宓也不思其解,不知这突然出了什么岔子。
其实,季烟只是在痛经。
她蜷缩着一动不动,拿被子紧紧地裹着肚子,让身体回暖,还没等到秋宓,就看见面前逐渐出现了一缕黑色的袍底。
殷雪灼终于出现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蹙眉看着她,缓缓蹲下身子来,将她半搂在怀里,翻过身一看,只看见裙摆处全是血迹。
殷雪灼盯着她身后的血迹,皱起了眉。
季烟:“……”
她吃力地抬手捂屁股,“你你你……你别看啊……”
她来个大姨妈而已,太丢人了,他还盯着看!
话说,玄幻世界没有姨妈巾,真的太难为她了,季烟不知所措,明明面色苍白,却因为羞耻,小脸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绯色。
殷雪灼抓开她遮遮掩掩的手,确认是她受伤了,只是不知是如何受伤的,他一直在她身边,也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威胁靠近。
总不会是比他还要强大的存在。
殷雪灼感觉小腹处难受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劲地在肚子里搅和着,他终于体会到了她此刻的痛楚,表情甚为难看,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还有几分冷战之后的别扭,一切的难受都隐没在紧蹙的眉头之后。
季烟痛得没力气说话,缓了缓,才说:“我……我肚子痛。”
殷雪灼:“你是如何受伤的?”
季烟:“我没有受伤啊……”
殷雪灼:“你没有受伤,为何会流这么多的血?”
季烟:“……这个血并不是受伤流的啊。”
殷雪灼眼神困惑,又问:“那是为何?难不成还是它自己流的?”
季烟:“……”
就是它自己流的啊!
她痛得一头扎进臂弯里,蜷缩成一团,不想理他了。
他太啰嗦了,还刨根问底地问,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出来。
痛成这个样子,她真的没力气说话,明明是痛觉共享,她很想问一句,他就不痛吗?为什么他还有这么多话啊?!
季烟捂着肚子一言不发,缓缓地吐纳着,秀眉紧蹙。
以前她每次痛经就是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躺一天差不多就好了,就是没有卫生巾很难为情,她一动不敢动,就感觉只要一动,身下便鲜血奔涌,太难受了。
殷雪灼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着是不是上回回灵丹的余毒未清,所以才会如此。
若是因为回灵丹……殷雪灼的掌心冒出火焰,缓缓贴在季烟的后背上,慢慢唤醒她体内的九幽之火,又是熟悉的酥麻感传来,季烟难受地哼了一声,一口咬住了殷雪灼的手腕。
太难受了!
痛经加上那种麻麻的感觉,殷雪灼是要玩死她吗!
季烟恨恨地发泄着身体的痛感,这一回咬得毫不客气,他手腕的痛感也让她感同身受着,她却没有半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殷雪灼的血尝起来和一般的血不一样,并不是那种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味,而且带着一丝奇异的甜香,季烟舔到血时,甚至没有任何反胃感,这样的血,甚至对她有着某种诱惑。
她微微一惊,连忙松开嘴要抬头,殷雪灼却把她毛茸茸的脑袋往下一摁,“继续吸。”
季烟:你到底是什么怪癖,喜欢被人吸血?
殷雪灼闭上眼,感觉手腕上的血流的太慢了,季烟钝钝的牙只是咬破了一点儿皮,便用指甲成刃,划开了更深的口子,刹那间鲜血奔涌,悉数喂给季烟。
“我说过,我的身体是宝物,血也可入药,缓解疼痛并非难事。”
殷雪灼闭上眼,丝毫不心疼自己的血,还不耐烦地催促她,“快吸,吸了就不疼了。”
他小腹也疼,只是并未和她一样这样姿势难看地忍着,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心暴露了他的情绪,体内灵力流转,缓缓纾解着痛楚,很快就平复了大半,虽然气息还是有点儿不稳。
季烟看着他流血的手腕,犹豫了很久,脑袋顶又被他一摁,吃了一嘴的血。
季烟:“……”
她感觉自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他就像喂奶的……算了,不能这么做比喻,季烟都要出戏了。
殷雪灼的血确实有用,比红糖水痛经药都见效要快,很快,季烟小腹的胀痛感就减轻了许多。
今天的痛经来得猝不及防,季烟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不过能让殷雪灼也体验一把痛经的感觉,她也觉得挺好玩儿的。
他怕不是开天辟地第一个痛经的男人。
季烟又疼又好笑,悄悄地呲了呲牙,两人静默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季烟感觉小腹的胀痛感稍稍好了些许,缓了过来,抬起头时便看见了冰蓝色的翅膀。
殷雪灼坐着坐着,翅膀又漏了出来。
季烟躺着没动,也没有惊动他,只是近距离地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蝶翼。
这一回,他的翅膀没有漏半边,而是两边一起漏了出来,淡蓝色的光芒映着他淡漠的容颜,显得他如玉人一般纤尘不染,不像是嗜杀的魔头,而像是不染尘埃的高岭之花。
现在的模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
季烟还以为他要和她冷战到什么时候去呢。
没想到一个痛经,就让他冒了出来。
季烟不敢坐起来,她怕一坐起来,鲜血又流得到处都是,只好这样躺着,静静地欣赏面前的美景。殷雪灼的耳朵不知不觉也变尖了,皮肤变得越发白皙通透,眼尾泛着艳丽的红,红得妖艳,季烟总觉得这样下去,他可能要现出原形了。
果然,痛经不管对什么物种来说,都一样的有杀伤力啊。
殷雪灼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太漂亮了。
季烟也不知看了多久,殷雪灼才睁开眼,他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稍稍怔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翅膀耳朵全露了出来。
他微微一惊,耳朵翅膀飞快地收了回去,恢复如常。
像只骤然被惊扰的大蝴蝶,
季烟还有点儿遗憾,她还没看够呢。
殷雪灼看她现在精神稍微好了些许,便继续之前的问题,“为何流血?”
他问得自然,仿佛从未有过冷战,他只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季烟眨了眨眼睛,“因为大姨妈啊。”
大姨妈?
殷雪灼皱起眉,微微抿起唇,季烟又难为情地动了动,拉他衣袖,“殷雪灼,我衣服上全是血,已经脏了,我……我想洗澡,还有这一身血污,有没有什么办法……”
殷雪灼说:“止血?”
“不是!”季烟头疼地说:“就是……我这血到处流,实在是太难受了,你懂吗……”
就比如给个卫生巾啊。
季烟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这个世界的卫生巾也不叫卫生巾吧,还有这一群魔从来不会来月经,就算是在人间,那群修仙之人或许也早就不曾有过这样的烦恼,她现在真的好孤立无援。
殷雪灼却点了点头,一副他懂了的样子,起身往门口走去。
季烟:??你真的懂了吗?
她好像还没有说得很详细啊,她只是顺嘴说了一个大姨妈啊,他真的知道大姨妈是什么吗?
她看见殷雪灼的背影,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妙的预感。
殷雪灼站在门口,收敛了因为腹痛不小心泄出来的威压,点出了一只冰蓝色的小蝴蝶,淡淡吩咐道:“传我命令,即刻封锁全魔域,搜寻一个法术高强的人物。”
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些许,补充道:“那个人,名叫‘大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