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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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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应答。又叫了几声,只听对方“咔嚓”地挂断了电话。

    这种时候有人打电话来,修子起先只感到是有人恶作剧,但刚才的电话,尽管没有声响,但能听到对方的吸气声。什么人呀,半夜三更的?修子感到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侧橱上的台钟,时针正指着十二点整。

    远野来到修子家时,已是快一点了。不停地摁着门铃,“咚咚”地叩着房门,修子便知道他醉得蛮厉害的了。这时修子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心里盘算着该睡了吧,听到敲门声,便赶紧去开门。果然,远野正是醉态酩酊,门一开,便身不由己地扑进了房里来。

    “当心呀……”

    更使修子吃惊的是,他的双手竟抱着一个大花盆。

    “唉,给你的礼物。”

    远野将花盆举得高高的,遮住了自己的脸。花盆里洁白的、粉红的蝴蝶兰正开得欢畅烂漫。修子赶紧接住花盆,扶住站立不稳的远野,将他拉进了屋里。

    “不要紧吗?”

    “当然不要紧啰。”

    摇摇晃晃地,远野还是没忘了夸耀自己的花。

    “干吗呀,这么漂亮的花!”

    “是买的,不比上次那家伙的差吧?”

    看起来,远野是记住了上次修子生日时,冈部要介送的那盆花了。今天特意买了一盆比那还贵的花来。

    本来,看到冈部要介送来的那盆花,远野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哪里来的花呀”。修子回答说“朋友送的”,他便沉默不语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是很在意的。虽说并不具体知道是冈部要介送的,但他却感觉到一定是男人送的。所以算准了冈部要介的那盆花枯萎的时候,不失时机地又买了一盆来。这做法有点可笑,可他说“不比上次那家伙的差吧”时的神态,又十分幼稚可爱。

    修子对远野的这种做法很是称心,都已快要五十了,还是童心未泯,好胜心恰如初涉世事的少年。

    “好重,好重的呀。”

    即使是坐车子,双手这么抱着回来也是很吃力的。

    修子不由得感激万分,恭恭敬敬地向远野鞠了个躬。

    “为了我,特意买来这么贵的花,真是太感谢了!”

    “这么好的花买给谁呀?酒吧里陪我的那女人都有些吃醋了呢。”

    “这是在银座买的?”

    “回来时,正好有家花店……”

    银座的花店确实是开到深夜的,修子也知道,是专做那些酒吧开业、男女生日庆祝等生意的。

    “银座的花店,很贵的呀!”

    “今晚,就是要给你买贵的东西。”

    远野一屁股坐进了沙发,修子马上帮他脱下外套。

    “大阪三光电器的事,今天终于正式谈妥了,合同也签好了,没关系了。”

    好久以前,远野就为了承办大阪三光电器成立五十周年的庆祝活动而东奔西忙的。今天终于成功了,他当然是很高兴的了,买这么贵的花给修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修子与远野的生意没什么直接关系,但她也为远野公司能做成这么一笔大生意而高兴。

    “修子,这全靠你呀。”

    “靠我?我可什么也没干呀。”

    “不,在我灰心丧气准备放弃那笔生意时,是你鼓励我绝对不要泄气。”

    修子记得自己确实是说过这种话的,可那也是不知广告行业的竞争有多么激烈而随口说说的。

    “有啤酒吗?”

    “已经喝了这么多了。”

    “总之,杯是要干一下的呀。”

    修子只好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倒满了玻璃杯,远野立即坐直了身子,举起杯子:

    “为了修子生意成功,干杯!”

    “是为了你自己呀。”

    “不,首先该为你。”

    远野这么心情爽快的样子,已是好久不见了。梦寐以求的事情成功了,心情愉快也是十分自然的。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里,干完了杯,远野便得意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这一下,我们公司可以大大地抬一下头啦!”

    众多的同行竞争中要脱颖而出,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次生意成功与否,对远野的公司来说实在是事关生死的关键一步。

    “这一个月来,真是够苦的呀。”

    “我的辛苦,只有你才会明白呀……”

    为了这笔生意,远野真正地掉了好几斤的肉,脸庞也比以前小了一圈,掩饰不住地透着疲倦和憔悴,特别是上次与修子一起去箱根过生日时,是他最艰难的时刻。

    “这种辛苦,我家的那位是一点也不知道。”

    远野突然提起了自己的妻子,修子不便插嘴,只好沉默不语了。

    “那女人,对我的事业,全然漠不关心呢。”

    “这是你自己不对她讲呀。”

    “不,不是的。”

    远野手里捏着杯子,身体摇晃起来。

    “已经,好久以前,就与她没有言语了。”

    还在初夏时,有一次远野说好来修子家的,却没有来,后来才知道,当时他在家里与妻子为了孩子的事吵架了。

    “最近,我们之间没什么话的。”

    远野这么唠叨不休地向修子谈自己家庭及妻子的事是很少有的。

    “她有她的活法。”

    “可是,这是因为你自己太不顾家了呀。”

    “也许如此,但这并不能全怨我呀。”

    停了一会儿,远野又开始啰嗦起来,修子不由得站起了身子,可远野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夫妻,已经形同陌路了。”

    以前远野曾口口声声说他与妻子是恋爱结婚的,是相亲相爱的夫妻,又有了孩子。现在,他却说出“形同陌路”的话来,修子实在不能理解。她更不能理解的是,这样的“陌路人”竟每天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真搞不懂你们……”

    “我自己也搞不懂呢。”

    如果真像远野说的,男女间的感情会有如此激烈的变化的话,那么结婚是十分靠不住的事。如此亲亲密密的两人,怎么说散就散,看着这眼前的事实,修子感到自己对结婚更加害怕了。

    “向你说了这么多烦恼的事情……”

    远野喝了杯子里的啤酒,才注意到修子的情绪变化,于是解嘲似的将脸凑近自己拿来的那盆蝴蝶兰,哼了起来:

    “亲爱的朋友呀,我是如此无能,只能买来花儿,请我的妻子给我些温柔。”

    这是谁写的歌呀,不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修子这么想着,远野便说明道:

    “是石川啄木写的,很有名的歌呢。是男人受挫、失意时唱的歌。”

    “可是,蝴蝶兰不是太高贵了些吗?”

    “也许是吧,这歌里说的应是一般的兰花、蔷薇花或者菊花什么的。”

    “可是,你现在并不比别人无能呀。”

    “这倒不见得……”

    确实,远野并没受到过什么挫折,相反今天还定下了一笔大生意。这场合,远野唱这首歌,显得有些牵强附会。这也许只是男人心血来潮时的随口哼哼而已吧。

    “可是……”

    修子想说“可是我又不是你妻子”,但终于没有说出口。这也许是事实,但她如果说出来,远野会扫兴的。

    “这次生意做好了,放松一下,我们去国外度假好吗?”

    “就我们两个去吗?”

    “是的,去欧洲玩一玩。”

    两人两年前去过夏威夷一次,说到欧洲,修子倒是好久没去了,而且自己公司的总部也在伦敦。

    “十月中旬,怎么样?”

    “你要早些定下来,到时可不要变化呀。”

    “那好,就决定了,新婚旅行应该早些定下来。”

    “新婚旅行?”

    远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是呀,你不愿意吗?”

    “开什么玩笑呀!”

    “别生气呀。”

    “……”

    “好吧,就算我白说,睡觉吧。”

    远野讨了个没趣地脱下了衬衫,可修子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烦恼。是单纯地开开玩笑,还是远野在表示与自己亲密,不管怎么样,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是很轻率地说出来的,修子总感到不是滋味。

    “马上要两点了,明天起不来可不行呀。”

    远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先进了寝室。

    “修子,你也快歇下吧。”

    寝室里,远野大声地说着,可修子还是收拾起外面的客厅来。先将那盆蝴蝶兰放到了阳台前,再将桌子上的杯子放到水斗里,又将沙发整理了一下,最后查看了一下门锁,才关灯走进寝室。这时远野已经开着枕边的台灯,钻进被窝里了。

    “真舒服,躺在床上最惬意了。”

    远野伸出手,拉住了修子的睡衣。

    “放手……”

    修子将远野的手轻轻地拂开,离开床边拔下了头上的发针。

    “关灯啦。”

    “开着蛮好嘛。”

    修子还是关了灯,将发针放在镜台上,走近床边去。

    “快些,进来呀。”

    远野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撩开毯子催着修子。修子在黑暗中小心地移着步子,刚想上床,电话铃突然地叫了起来。

    等电话响了好几下,修子才拿起了电话。

    “喂喂……”

    没有反应,又喂喂地叫了三遍,对方咔嚓一下将电话挂掉了。修子只好也放下电话,一边的远野问了起来:

    “怎么啦?”

    “什么反应也没有,今晚这已是第二次了。”

    “是什么人,恶作剧吧?”

    “会是谁呢?”

    “最近,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多着呢……”

    起先修子也这么认为,可这无论如何不像是简单的恶作剧。

    “搞得人心神不定的。”

    不知怎的,修子怀疑是远野妻子来的电话,尽管心里感到这不太可能。

    “再来电话,别接就是了。”

    修子点点头,刚钻进被子,电话又响了。黑暗中,修子数着铃声,响了五下,忍不住还是接了电话。

    “喂喂……”

    心想着又是那电话,不料这次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修子小姐呀,我,是冈部呀。”

    修子慌忙将话筒贴紧耳朵,回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远野。

    “不知怎的,今晚睡不着……想着或许你也还没睡,便打电话来了……”

    远野也许听不到电话里的说话,只见他仰面躺着,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修子不由又将话筒往耳朵上使劲按了按。

    “深更半夜的,对不起呀,实在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呀。”

    “那个……”

    修子将身子朝床边移了移,问道:

    “这是第一个电话?”

    “当然,这是第一个,有什么事吗?”

    看来刚才两个没有反应的电话是与他无关的。

    “这个时候了,还能听到你的声音,现在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那么,已经睡下啦?”

    “……”

    “说出来也许你会见笑,我刚才在想象着你的睡觉姿态呢。是穿着睡衣呢,还是睡袍;是白色的呢,还是粉红的?”

    冈部要介的话全无章法,看来他也是喝多了。

    “现在,就一个人吗?”

    修子不语,于是他又追问过来:

    “旁边,没有什么人吧。”

    “……”

    “有人在呀。”

    “没有……”

    “那么,说一声‘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呀……”

    “……”

    “讲不出口呀。”

    冈部要介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修子便默默地将电话搁下了。

    与冈部要介,修子在生日之后又与他约会过一次。还是老地方,在赤坂电视台附近的一家餐馆,饭后又去六本木的酒吧喝了一会儿酒。

    那天,修子刚听到真佐子订婚的消息,非常心神不宁。平时即使喝了酒,也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可那天不知何故,有了些醉意,便对着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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