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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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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如同真的母子两个,说了很多话,小至说他很想和妈妈像当年那样,一家三口在田野里放风筝,他那时很小,不记得太多,却记得风筝是彩色的,线很长,能飞很高。

    他还说他已经装上假肢了,以后会长高长大,可以照顾妈妈,所以,他不想做拖油瓶,不要抛弃他。

    听到这里,初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再看的时候,小至的眼睛已经很虚弱的半睁半闭,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这是道别。

    人在临死前是知道自己气息的。

    会尽最后的力气把想说的话说完。

    那些话,憋在小至心里很多年吧。

    他坚强地站起来,不过是想被妈妈接纳而已。

    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小孩,最大的抱负就是投入妈妈的怀抱。

    所幸,他最后的梦想完成了。

    在他的思维里,他走之前,见到自己的妈妈,说完想说的话,而这个“妈妈”,更是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至快要闭上眼那一刻,外面起风了。

    在同学的不懈努力下,风筝慢悠悠地飘到天上,大家都在欢呼,“小至!风筝上天了,快来看啊!”

    病房里的男孩没有答应的力气,只有唇角最后的微笑见证他看到过上天的风筝。

    不管怎样,男孩的梦想实现了,也是一种圆满吧。

    当彻底没了呼吸之后,初春和路遥退出房间,彼此的眼睛都是红着的。

    那位阿姨哭得比任何人都凶,眼泪始终没有断过。

    路遥将一千块钱递过去,正要说话,阿姨却摆手。

    路遥问道:“怎么了?”

    嫌少吗还是……

    阿姨摇头:“我没做到。”

    “没做到什么?”

    “他最后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谢谢阿姨。”

    路遥和初春怔住。

    小至这是……早就知道了?

    在清洁工阿姨进门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他的妈妈。

    但他为什么还是配合着演完戏。

    “怎么会呢。”路遥哽咽,“他爷爷明明说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这时,小至的爷爷从病房里出来。

    老人家看上去十分虚弱,朝他们摇了摇头。

    “家里有他妈妈的照片,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看。”

    “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比他妈妈过来看最后一眼还要让小至开心。”

    “这些心意,小至都已经领了。”

    老人家如此一说,两人都无话,只唏嘘小小年纪,成熟得让人心疼。

    路遥靠着墙,慢声感慨:“上次让我这么哭的是一个盲人女孩,她生病了,所以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男朋友了,但那个男朋友带新女友来她病房看过。”

    踏足过关于这方面的行业后,总是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都有,但人生好像都这样,糖衣里面藏着苦药。

    初春再去电台做节目,情绪始终没理清楚。

    “大家好,我是【月亮想我】节目主持人初春……今天有一件不幸的事情要和大家说。”

    “我们的小至同学,今天彻底离开了。”

    “不过呢,他走的时候很开心,因为他吃到想吃的东西,见到想见的人,以后不会再孤单。”

    “在这里,还是希望大家帮忙联系下小至的母亲。”

    “小至同学临走前给他的妈妈画了一幅画,是一家三口在田野里放风筝的画,我们将暂时挂在网站上给大家观看,尽管他的妈妈看不到,但希望那幅画给你们带来温馨。”

    节目结束,初春的心情既放松又沉重。

    离开的时候,同事特意跑过来告诉她,这期的节目效果非常好,比隔壁讲鬼故事的节目人气还要高。

    人越多,小至妈妈看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初春不知该喜还是忧,最终还是深叹一口气,“我知道了。”

    夏风微热,她慢慢地走着,听见手机铃声。

    不出意外是谢宴打来的。

    再看时间,已经十点。

    这期节目太晚,估计回家后得十一点。

    看到他的号码,初春感到一天的疲累都烟消云散了,雾霾一样的心情也逐渐好转。

    初春语气明显比和女同事说话时要轻松得多:“你还没睡吗?”

    谢宴:“嗯,你乌鸦嘴。”

    “什么乌鸦嘴?”

    “早上你说什么来着。”

    说他会想她想得睡不着。

    所以呢,这是印证这句话了吗。

    初春难免觉得好笑,“你还来真的啊。”

    “是不是怪你,嗯?”

    “好吧,都怪我。”她顺着话,“怪我乌鸦嘴,你说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

    “你这么大人了,总不能我哄你吧。”

    电话哄对象睡觉这事,不是年轻小情侣做的事情吗,他们都结婚了,这么做的话显得好腻歪。

    谢宴:“也不是不能哄。”

    初春:“……你摸摸脸。”

    “嗯?”

    “看看比不比城墙厚。”

    多大人了,还要哄。

    话是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说出去的话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你真想我想得睡不着吗?”

    那边传来笑声。

    “别笑。”初春板起脸,“我想想怎么哄你睡觉呢,要不唱个歌?”

    “我听你声音就好了。”

    “真的吗,那我骂你也行吗?”

    “你想骂我什么?”

    “谢宴是猪。”

    “……”

    好家伙,不等他答应,已经开骂了。

    初春兴致勃勃:“你以后不理我的话,我就开个包子店,名字就叫……”

    “叫什么?”

    “宴不理包子。”

    “……”他含笑,“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觉得呢。”

    想了想,这事他还真的做得出来,但他现在不在这里,说再多遍也没事。

    初春于是放肆地说:“我就是想开个包子店怎么了,名字叫宴不理包子怎么了,反正你以前也不怎么搭理我,我起这个名字是为了怀念青春,你同意的话就叫宴不理包子,不同意的话也叫宴不理包子。”

    故意气他的,所以宴不理包子说了好些遍。

    胳膊举手机举累了,换了只手,打算和他一路聊到家,结果初春拐个弯的功夫,前面有个人影不急不慌地将她拦截得正着。

    “晚上好啊。”谢宴单手抄兜,声线懒散地找她算账,“要开宴不理包子店的小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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