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旧梦·望春归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二章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第2/3页)

首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目录


搜索,用户注册与阅读记录,书架等功能重新开放

百度搜索新暖才文学网,即可找到我们,网址为拼音缩写https://www.xncwxw3.com
(前面加https,http可能无法访问),
即将改版,更多精彩小说请点击"首页-分类-其他小说"

新暖才文学网网址找回安卓APP,防止网址丢失!

可托,汝乘云去罢’。才知道,他到死,都希望我能幸福。”

    她把手放在纪晗璋的手背上,轻声道:“我想,你姐姐也一定希望你能幸福。”

    纪晗璋反复咀嚼着那句“云生可托”,许久,他抬起头来,对孟聆笙微笑道:“云先生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聆笙姐,我祝你们幸福。”

    孟聆笙站起来:“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去睡吧,明天见。”

    纪晗璋乖顺地点点头。

    孟聆笙走上楼去,楼梯走到一半,纪晗璋突然又喊她的名字。

    孟聆笙转过头来看他,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手掌舒展开,手心里放着一颗糖:“今天办公室里有老师结婚,给的喜糖,送给你吃。”

    孟聆笙笑着摆摆手:“你自己吃吧,我吃糖很挑的。”

    后来,孟聆笙曾无数次地悔恨,为什么当初没有接过那颗糖,为什么当时没有问他半夜不睡在干什么,为什么忽略了他一身的寒气和冰冷的手,云公馆里有取暖设备,他如果一直待在云公馆里,手不应该那么冰凉的。

    就在两天后的一个上午,一队日本兵列队通过法租界,意图向租界当局施压,一名年轻人身绑炸药手握手榴弹冲进队伍中,引爆手榴弹,当场炸死数名日本兵,而年轻人本人,也被身上的炸药炸成了齑粉。

    这个年轻人,就是纪晗璋。

    孟聆笙一个上午都在事务所办公,中午出门吃饭,正碰到吴妈买菜回来。吴妈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孟律师,出大事啦,上午有个年轻人把日本兵炸了,自己也死了。”

    孟聆笙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忙招手叫黄包车,回家的路上心狂跳不已,像是要从喉咙口蹿出去。

    回到家,云观澜不在,孙霖也不在,其他人也都出去了,整个云公馆都空荡荡的,孟聆笙迭声高喊着纪晗璋的名字,楼上楼下都找遍了,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

    她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公馆的门终于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孟聆笙喊着纪晗璋的名字跳起来,然而看到来人是谁,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不是纪晗璋,是云观澜和孙霖。

    他们的脸色也很差,尤其是孙霖,一脸的哀绝。

    孟聆笙明白了,她轻声问云观澜:“是他?”

    云观澜点点头。

    他们翻遍了整个云公馆,最后,在地下室找到了东西:炸药包以及手榴弹。

    纪晗璋是学化学的,现在又在大学任教,他有理论知识,又日常出入实验室,搞到原料做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或许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为姐姐报仇。

    想起那天晚上的那颗糖果,孟聆笙手脚冰冷,心中充满自责:“怪我,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说什么姐姐希望他幸福的屁话,而是注意到他心里的恨,我就应该劝他去参军,哪怕上了战场,也总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云观澜无言地抱着她,摩挲着她的后背,半天才开口:“这些东西我们要藏起来,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后面的事情……听天由命吧,我这就打电话给轮船公司经理,让他尽快给我们搞几张船票。剩下的人也不能再待在云公馆了,得另找地方住。老孙,你出去打听一下法租界哪里有房子出租,我们代付一年租金。”

    他握着孟聆笙的手腕,温柔地对她说:“我们随时有可能离开上海,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也快去安排吧。”

    孟聆笙打了个寒噤:“对,事务所那边我还有事要交代小陈、小静,我现在就回去一趟,我们分头行动吧。”

    云观澜上楼打电话,孙霖出门找房子,孟聆笙叫了黄包车回事务所。

    回到事务所,小陈、小静正准备下班。

    孟聆笙叫住他们:“你们等一下,我们开一个会。”

    顿了一顿,她接着说:“这或许,是孟氏事务所最后一个会了。”

    她告诉小陈、小静,自己可能会提前离开上海,时间未定,从明天起孟氏事务所暂停营业,复业未期。她感谢了他们这两年来对自己的帮助,发给他们半年薪水做遣散费,并且为他们一人写了一封推荐书,让他们以后好找工作。

    小陈和小静毕业后就一直跟随她,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小静眼泪直掉,小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孟聆笙拥抱了他们,最后望一眼孟氏事务所的招牌,这是她的心血所在,她原本想在此大展宏图积累资本,以图未来进入司法部门,做法律的纠正者和制定者……怎料一场侵略战争,瞬间让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

    孟聆笙最后亲吻一下冰冷的铜锁,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事务所,返回云公馆。

    回到云公馆,一进门她就听到一阵呜咽声。

    一瞬间,孟聆笙觉得心惊胆战,她看着客厅里哭泣的众人,都是留守上海的联懋员工,然而没有云观澜,也没有孙霖。

    她问他们:“云先生呢,老孙呢?”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缥缈。

    回答她的声音却更加缥缈:“他们被抓走了……就在刚刚,被日本人抓走了。”

    她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来。

    半天,她才喘匀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这里是法租界,日本人怎么能越界执法?有没有向租界巡捕房报警?”

    一个女人怯生生地回答:“报了,日本人一来,我们看不对劲,就打电话给租界巡捕房了,可是巡捕房不肯出警。”

    孟聆笙问:“他们用什么借口抓的人?”

    “说是怀疑他们是上午爆炸案的幕后主使。”

    果然,云观澜的担心是对的,她继续问:“来的只有日本人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还有我。”

    孟聆笙扭过头去,郑无忌着一身白西装站在门口,正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

    孟聆笙倒吸一口凉气,她扶着沙发站起来,转身对客厅里的其他人说:“你们全都上楼去,我没发话,不许下来。”

    客厅里只剩下孟聆笙和郑无忌两个人。

    郑无忌径直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客人上门连杯水都没有,你需要学习一下待客之道。”

    孟聆笙冷眼看着他:“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从不认强盗和汉奸做客人。”

    郑无忌“啧”一声:“话说得倒是漂亮。可惜,我做没做汉奸无关紧要,你的未婚夫倒是马上要做鬼了。”

    “是你向日本人告密的?”

    郑无忌没有否认:“我一直在盯着你们,看到你们收留了一屋子垃圾,你们这里每个垃圾我都登记在册,包括那个造炸弹的纪晗璋。所以,今天上午爆炸一发生,当我发现那个人是纪晗璋,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掸一掸衣襟上的尘土:“不过敝人也是职责所在,毕竟我现在,是特别市政府的公职人员。”

    孟聆笙终于忍不住,“呸”地唾他一口:“什么特别市政府的公职人员,就是日本人的走狗!郑无忌,你侮辱了你家的门楣,你郑家世代从政,出过抗英的志士,出过销烟的英雄,从没出过像你这样的汉奸,郑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子!”

    郑无忌侧过脸去,抬起手来轻轻揩掉脸上的唾沫。

    然后他伸出手来,狠狠捏住孟聆笙的下巴,把她逼到墙角,恶狠狠地说:“都是你和云观澜逼我的!”

    他把孟聆笙推到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着,我来找你,是为给云观澜一条生路,如果你再骂一个字,我保证,云观澜不得好死。”

    孟聆笙恨恨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郑无忌满意地说:“站起来,跟我走。”

    他的车就等在外面,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孟聆笙却自己拉开后排的车门,坐到了后面。

    刚刚坐下,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跳下车,飞奔上楼。

    她飞快地跑到二楼卧室,从窗棂上摘下那串花钱儿风铃,扯下铜铃,把那串花钱儿戴到脖子上,塞进领子里,这才又走下楼。而郑无忌就倚在车门上,悠闲又胜券在握地等她投入自己的罗网。

    车子驶离法租界,朝着日占区的方向驶去。

    郑无忌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这条路熟悉吧,跑过很多次吧,过去是为林阿蛮,这次,是为云观澜,你和这里还真是有缘。”

    他们来的地方,正是五年前关押林阿蛮的看守所。

    郑无忌把车直接开进去,停在院子里,开门下车:“原本是应该送到别的地方的,我特地为你选了这儿,连牢房都是之前林阿蛮的那间,你喜欢吗?”

    孟聆笙抬手想要抽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攥住手腕:“人在我手上捏着,我劝你,也对我手下留情些吧。”

    他朝牢房走去,孟聆笙跟在他后面走进牢房。

    越往里走,孟聆笙越觉得气虚胆怯,她手心里满是冷汗,嗓子也干得想呕。这条路她太熟悉了,曾经她无数次走在这条路上去见林阿蛮,林阿蛮就是死在这间牢房里……

    终于到了。

    孟聆笙想要走过去,却被郑无忌抓住手臂,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隔着铁栅栏,牢房里的稻草堆上躺着一个人,金色的余晖从高而小的窗户里照射进来,照在那人身上,白色衬衣染血,触目惊心,那人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孟聆笙想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郑无忌握着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放心,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孟聆笙终于发出声音来,她的嗓音沙哑干涩:“你们滥用私刑。”

    郑无忌嗤笑一声:“孟律师,这里,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你和日本人讲法律?我早告诉过你,你的法律谁都救不了,过去救不了林阿蛮,现在也救不了云观澜。”

    他粗暴地扯着孟聆笙走出牢房。

    深冬,看守所院子里的树也已经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西风呼啸,孟聆笙站在树下,想起躺在牢房里的云观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郑无忌指着他们头顶的这棵树:“你记得吧,五年前,就是在这棵树下——信弟走后七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棵树下。”

    “我看着你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男人,你的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和他边走边笑,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非叫他倒霉不可。

    “信弟在黄土下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而你,凭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你曾经发过誓,会一辈子做他的未亡人,永远不再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你发过誓的。”

    孟聆笙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郑无忌笑了:“我要的很简单。”

    “我要你,遵守十一年前的承诺,做信弟的未亡人。

    “我要你,登报解除和云观澜的婚约。

    “我要你,登报自唾,退出律师界,正式嫁给我死去的弟弟郑信。”

    他每说一句,孟聆笙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她许久没有说话。

    郑无忌嗤笑道:“还心存侥幸?你以为你还有别的办法?你们给租界巡捕房打过电话吧?他们管了吗?哦对了,你们还认识法租界公议局的埃德蒙先生,不过很可惜,他顶多给联懋那堆垃圾开一开绿灯,可他不会为了一个中国人和日本人起冲突。你以为,我们去抓人前,没有和法租界公议局打过招呼吗?”

    “或许你还在想,云观澜在美国长大,有美国国籍。但是我要告诉你,就在前不久,美国人停在南京附近的江面上的一艘船被日本飞机炸沉了,你看美国人有反应吗?云观澜就算是美国人,也不过是一个三等公民,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低下头,在孟聆笙的耳边轻声说:“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我,我既然能说他跟爆炸有关,也可以调查出来他跟这件事情无关,全看你怎么表现。”

    他站直身子,望着牢房的方向:“日本人现在对抗日分子最敏感,每天牢里都有冤死的人哪……”

    孟聆笙开口:“好,我答应你。”

    郑无忌满意地笑了:“很好,口说无凭,我们这就回家,签字画押。”

    孟聆笙第一次踏进郑无忌在上海的家。

    作为日伪政府的要员,他的家是原公共租界临苏州河的一幢小别墅。

    他带着孟聆笙上楼,推开一扇门。

    一进门,孟聆笙瞬间汗毛倒竖。

    正对门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张郑信的相框,相框前放着三个香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