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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银自从离开京都,一直忙于政治军事,从不理会武家丈夫们之间的小圈子。
毕竟,他是指使姬武士做事的大佬,不必在乎她们的老公。况且武家男子地位底下,也很少涉及政务,更没有了交集的可能。
除了当年京都的大御台所,敢请他参与兄弟会的武家丈夫,还真没出现过。
这次,倒也稀奇。
就在义银疑惑之时,浅井长政已经拍案而起,骂道。
“胡闹!太胡闹了!
我和赤尾大人正在奏请军国大事,这不知轻重的男人,怎么敢用这些杂事来烦扰御台所!”
浅井长政冲着义银深深鞠躬,说道。
“御台所见谅,内人不识大体,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说完,她竟然离开了房间,把义银看得目瞪口呆。
就算浅井丈夫不懂事,义银委婉拒绝便是。浅井长政急吼吼离开,反而是欲盖弥彰,引人怀疑。
义银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瞅了眼旁边的赤尾清纲,冷哼一声。
赤尾清纲暗自叫苦,浅井长政气昏了头,她这一走,自己在这里怎么解释?
御台所屈尊前来小谷城,浅井长政却因为这点小事离开,明显有问题啊。
事到如今,赤尾清纲也知道遮掩不住,很果断得作土下座姿态,请求原谅。
“非常对不起!”
义银叹了口气,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尾清纲望了一眼,因为浅井长政匆匆离开而愣在门口的蒲生氏乡,讪讪不语。
义银甩甩手,说道。
“蒲生姬,你先出去。”
等蒲生氏乡鞠躬出去拉上门,赤尾清纲这才吁出一口气,叹道。
“家门不幸啊,御台所。
其实您这次过来,家督事先并不知情。是她的丈夫,擅自派出了使番。”
义银大吃一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绝对没想到真相是这么离谱。一个武家丈夫竟敢背着妻子做出这等事来,简直匪夷所思。
等一下,义银忽然反应过来,当初是他为浅井织田两家牵线搭桥,使得两家联手共进。而两家联盟的基础,就是联姻结缘。
他隐约记得,浅井长政的丈夫是织田信长的弟弟,织田市君?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浅井市君。
要是市君,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义银很早以前,就在尾张国听说过,织田信长的这个弟弟,与她性情很像。
当初自己还曾吐槽过,这市君和织田信长一个脾气,性格该有多恶劣呀?
如今看着赤尾清纲在自己面前惶恐不安,伏地致歉,义银不禁摇头,那可真是相当得恶劣啊。
他说道。
“所以说,你和浅井殿下原本是想要把我敷衍过去?岂有此理!”
义银有些恼怒,浅井长政管不好自己的丈夫,还想着蒙混过关,他把义银当成什么人了?
前线有无数的事务在等义银去处理,就为了一个小气男人的胡作非为,他特地跑了一趟小谷城。
要是被外人知道,英明神武的御台所被一个武家丈夫给耍了,他斯波义银不要面子啊!
见义银动怒,赤尾清纲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好一个劲诉苦。
“御台所,您有所不知。
织田殿下的反季作战虽然厉害,但浅井家为此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
军粮虽然是由织田家供给,但运输军粮的农兵,还得由当地动员劳役。战场在近江国,运输的农兵大半是出自北近江的我家。
因为怕耽误春耕,家臣团中不满的声音从未平息,只是被家督强行压着。
出了这等丑事,我与家督都不敢让消息走漏出去,就怕家臣团借机反弹,阻扰动员农兵的要紧事。
况且,家督的丈夫来自织田家,若是因此交恶了织田殿下,更会影响大局。”
赤尾清纲低声下气解释,义银听着慢慢冷静下来。
浅井长政的做法的确不算错,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一切为了上洛让路,不要节外生枝是对的。
义银皱着眉头说道。
“就算要瞒着外人,也不该瞒我,何必对我遮遮掩掩。”
赤尾清纲面上唯唯诺诺,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御台所再尊贵,对浅井长政与赤尾清纲来说,不是外人,难道还算是内人不成?要不是瞒不过去,她才不肯如实道来。
赤尾清纲连声道歉,见斯波义银通情达理,稍稍安稳。
义银叹了口气,并不想追究浅井长政的僭越失仪之罪。
正如赤尾清纲所言,上洛是现在的头等大事,不能因为市君的任性,导致全局受损。
但义银还是觉得很诧异,这市君把自己找来,所为何事?
于是,他问向赤尾清纲。
“我与浅井丈夫素未平生,他为何要用使番诓骗,引我来小谷城?”
赤尾清纲顿时语塞,她倒是知道一些缘由,可怎么说得出口呢?
难道告诉斯波义银,浅井长政暗恋他,所以他男人吃醋了,一定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迷住了自己的妻子?
别说斯波义银纯洁无辜,就算他真的与浅井长政有染,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他可是手持御白旗的河内源氏嫡流,大义的化身,天下武家的亲爸爸。从古至今,哪有儿女编排老父亲的道理?
搞不好,浅井家臣团还觉得是浅井长政占了天大的便宜,就怕自家福薄,消受不起。
浅井长政的那点妄念,赤尾清纲说不出口。义银见她紧闭嘴巴,眼睛却是不住朝自己瞄,忽然心头一动。
他默默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浅井长政刚才坐过的位置。赤尾清纲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伏地叩首请罪。
义银仰天长叹。
搞了半天,还得从我自己身上找原因啊?果然是我长得太帅,把浅井长政迷住了?
他哭笑不得。
原来是浅井家的内院泛酸,浅井长政控制不住场面。难怪她刚才发急离开,是赶着去后宅灭火。
明白了真相,义银只觉得一阵牙酸。这特么的干他p事啊,又不是他主动勾引得浅井长政?
那个市君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反而怨恨义银,简直岂有此理,长得帅犯法啊?
对于这个不识好歹的市君,义银也是恼火。但他想着那是织田信长的弟弟,若是严加惩戒,又要引来织田信长的关切。
等织田信长来打听原因,怎么解释?
义银想起当初自己陪她**,现在她的弟妹又想对自己**,不禁摇头感叹,这算什么事嘛。
虽然明白了前因后果,但义银却不能点穿此事,只能自认倒霉。
这种感情纠纷,剪不断理还乱,还是让浅井夫妻自己闹去吧。自己不管做什么反应,都会传出不利于自身的流言蜚语。
什么御台所与浅井丈夫抢老婆,玉藻前(狐狸精)重返近幾之类的莫名闲话,一定是怎么难听怎么流传。
编排调侃上位者,是古今中外的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底层民众粗暴直接的想象力,足够让义银平白无故惹得一身腥臊。
这毕竟是在女尊世界,男人的名节那也是名节啊,就算斯波义银不在乎贞操,也要在乎形象。
想清楚之后,义银决定装傻充愣,他说道。
“这次来,就是为了商议今年北陆道商路的安排,对吗?”
赤尾清纲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义银不想追究,更不想闹出绯闻,这对浅井家来说,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了。
她赶紧说道。
“是是是,这次请您来,就是为了探讨上洛之事,是否会影响北陆道商路的正常运转。”
义银点点头,说道。
“嗯,事情说清楚了就好,我之后就能安心去往佐和山城了。”
赤尾清纲恭谨说道。
“嗨!实在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今天还请您在居馆暂住一晚,明日家督与我再为您践行。”
两人刚才松了口气,外间又传来敲门声,义银无奈道。
“又怎么了?”
蒲生氏乡拉开门,鞠躬说道。
“御台所,浅井家派人来通报,织田信长思念弟弟,前来小谷城探望,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
“什么?”
义银下意识看向赤尾清纲,眼神似乎在问,这又是什么情况?
赤尾清纲也是一脸懵b,赶紧摇头否认道。
“这件事真的不是浅井家所为,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织田信长亲来小谷城之事。”
义银皱眉道。
“你不知情,并不代表别人不知情。”
赤尾清纲愣在当初,她还真不敢替市君打包票。谁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脑子一抽,又派使番把自己姐姐找来,给自己撑腰。
义银深深吐出一口气,在这里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他虽然不怕织田信长,但陷在这种绯闻漩涡里,让他实在烦躁。
当年真要是和浅井长政**过,他也就认了。上了人家的老婆,人家的老公想找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他和浅井长政是清清白白的,这特么的就太欺负人。
义银冷哼一声,说道。
“前线事务还等着我去处理,既然北陆道商路之事已经谈妥,那我就立即动身赶去佐和山城。”
明天,织田信长就到了。义银要走就得今天走,假装不知道她要来。要是拖到明天,就不方便避开她。
赤尾清纲呃呃两声,脑子里一片混乱,嘴皮子有些不听使唤。
御台所来了就走,旁人心里会怎么想?可要是不走,明天再来一个织田信长,更加麻烦。
见赤尾清纲纠结的模样,义银冷哼一声,起身说道。
“蒲生氏乡,马上出发!”
“嗨!”
义银果断就走,赤尾清纲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跟着起来。
“御台所,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为您准备出行的补给。”
义银停下脚步,对赤尾清纲点头道。
“那就劳烦赤尾大人了。”
赤尾清纲深深鞠躬,说道。
“是我家给御台所添麻烦了,您能不追究,我家已经是感激不尽。
请您在偏室稍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赤尾清纲匆匆离开,为斯波义银的出行做准备。想到明天还有织田信长要上门,她心中不免埋怨。
造孽啊!浅井长政娶的什么男人啊,真是个大麻烦!
———
斯波义银一晚都等不及,径直离开,身后的小谷城内鸡飞狗跳。
市君指天发誓,自己没有再派过使番,更没有请姐姐织田信长前来。
浅井长政虽然信了他的话,但御台所连夜跑路的事,已经引起家臣团疑惑关注。
赤尾清纲忙着安抚家臣团的情绪,把斯波义银的离开,说成前线军务紧急。又拿北陆道商路畅通无阻转移话题,才勉强安定了人心。
至于搞事的市君,赤尾清纲还没来得及向浅井长政控诉,就迎来了第二天的客人,织田信长。
小谷城居馆,内院茶室。
织田信长名义上是来看望市君,又听闻斯波义银已经离开,亦是诧异。
她错过了义银,干脆以探望之名进入内院,与浅井夫妻饮茶聊天,再寻时机试探。
茶人奉上茶汤,便被浅井长政挥手示意,鞠躬告退,室内三人一时无言。
织田信长明显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浅井长政的笑容勉强,市君的眼睛红肿,貌似发生了冲突。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说道。
“浅井殿下,市君的脾气不好,还请您日常多担待一些。”
市君心情很差,听到姐姐贬低自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随后却被她的下一句话,惹得眼圈发热。
织田信长继续说道。
“但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我在这里先对您道一声抱歉。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说完,织田信长微微鞠躬。以她现在百万石大名的身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低的姿态。
除了当年市君出嫁之前,因为她羞辱斯波义银之事,挨了织田信长一记耳光,姐弟两人的感情其实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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